那会儿他已经卸完了妆,打算从后台离开——上台之前他就和姜叔叔约好了, 两个人先去附近的烤肉店里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就在卷耳迈下一层楼梯、一只脚悬空的时候,突然心脏猛地一跳, 脑袋里一阵晕眩,就连手臂上的血管也有要暴动的迹象。要不是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楼梯, 可能下一刻就要摔下去了。
卷耳一个人扶着栏杆、慢慢地坐下来休息了片刻,神力像是一棵在他体内扎了根的树,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在他体内发芽、抽苗。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疲惫, 卷耳忍不住歪过头去, 突然就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次梦中的影像不再像当初天山时那样混乱,像个万花筒。
他置身在一片柔和的光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稳稳地托着他, 在茫然无边的白色天空中漂浮。
卷耳低头一看, 身下是一团鹅黄色细密的光芒,摸起来软软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卸下了犹豫和警戒心, 轻轻地趴在了黄光上面,任由它带自己去无边无际广阔的天地。
“卷耳,卷耳?”
“卷耳……快醒醒。”
卷耳迷离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在梦境之中,四周空无一物, 只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他。
“……师父?”
他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可是却依旧没有看见白钰的身影,“师父?你在哪儿呢?”
眼前悠悠地飘来一团雾,雾中渐渐浮现出了白钰模糊的身影,他那双祖母绿色的眼睛久久地凝望着卷耳,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他们……快要……没有时间了……”
白钰的声音像是掺杂了一道凌厉的风,混合模糊得叫人听不清楚。
“师父?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见。”
卷耳赶紧从那团‘黄光’上站了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但是白钰的身影却无声无息地飘远了一些,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永远无法翻越的鸿沟。
一道野风凭空吹起,吹得那片云雾快要散开,卷耳瞳孔骤然一缩,他急促地大声问道,“师父,你到底在哪里?还有……我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了……”
越来越透明的云雾中,白钰慢慢地伸出一只手,他的声音像是破了洞的风箱,只剩下只言片语透过风传递了过来,“来找我……不、不要找我……我已经……去找……听……”
“师父!!”
卷耳猛地坐了起来,忍不住大口得喘气,胸口也起伏得厉害。
……他居然又梦到了。
梦到了昨天在楼梯上做的那个梦。
这两次的梦,梦中的细节他都记得格外清晰,身下那毛茸茸的触感、还有一望无垠的白色天空,就连师父那张模模糊糊的脸,还有那双绿眼睛里泛出来的悲伤,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真实地差点让卷耳以为是师父在向他求救……
求救??
难道……
卷耳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汗珠,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一头冲了出去。
隔壁房间的大门正敞开着,一个清洁员推着小车,正把一床被子塞进小车里去。而姜云正穿着浴袍站在外面,他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手指头还夹了一根点燃的香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卷耳赤着脚跑到姜云的面前,一见面就急急地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
姜云看他的眼神还有些不太自然,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根银链子,“什么事?”
卷耳望了望房间里摆着的两张柔软沙发,“不能进去说吗?”
“……”
姜云说道,“我房间里一团乱,没事,就在这儿说吧。”
再让这小崽子进去一次,他还要不要睡觉了?
“可是、可是在外面不方便说。”
卷耳压低了声音,“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不好的梦。”
姜云:“……”
巧了,我也是。
他们俩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清洁员装好了脏被子,古怪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推着车走掉了。
两分钟后。
姜云败下阵来,“……行吧,进来说。”
他顿了顿,然后别别扭扭地转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了过去,“怎么鞋都不穿就跑过来了?就算是夏天也要受凉的啊。你脸上怎么回事,出这么多汗?做噩梦了?早就跟你说我们俩住一间,现在隔一条道,你有个什么动静我都不知道……”
卷耳把一次性拖鞋的包装拆了,把脚套进去,姜云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絮絮叨叨,又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煮咖啡拿毛巾,一通忙活,但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不耐烦,那颗自从起床后就一直浮躁着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
“你梦见白钰了?”
怎么就从来没梦见过他……
姜云暗自醋了一下,然后帮卷耳的咖啡拉了一朵小猫咪形状的拉花,因为头一回做这种娘不拉叽的拉花,他很有点手生,弄了半天才勉强拉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他把那杯咖啡端在手上,然后在卷耳怪异探究的目光中装作坦然地递了过去,“怎么样,他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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