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宏年的那半张背后写了一个名字,婧萱。
婧萱是谁。是程宏年的爱人吗。
手机开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打断了许霜眠的思路。他坐起来,拿起手机,看到手机的屏保是一张笑容灿烂的程熙兰抱着还很小的他一起玩积木的照片,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合照之一。实在是太久没见这样的她了,即使是她活着的时候,程熙兰也很少笑。许霜眠都渐渐快要想不起来她笑起来时的轮廓了。那个在脑海里已经逐渐模糊的面孔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眼里,眼泪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心里十分清楚他是被人一步一步暗示引导到这里,可许霜眠最终还是决定来看看程熙兰留下的这个手机到底装着什么秘密。
有人在门外按了门把,许霜眠被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和充电器一起扔进行李箱,又把箱子再一次扣起来,问:“谁?”
“被我吵醒了吗?”程煊拿着许霜眠的手机站在门外,“你手机落在外套兜里了,我给你拿上来。”
许霜眠把门打开,一把抓过自己的手机,说:“谢谢,我正准备睡来着,发现手机不见了正到处找。”
“锁什么门?”程煊略有不悦,越过他走进房间。
“不小心锁上的吧,我都不知道。”许霜眠靠在房门上手撑着门把转过身对准备落座的人说,“我想睡觉,你能出去一下吗?”
程煊坚持坐下,朝着床的方向扬扬下巴,说:“你睡你的,我在这坐着,不影响你。”
“……行。”许霜眠关上门,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他打开手机,看见来自易鑫的未读消息,心跳一下子漏了几拍。程煊拿手机给他之前会不会已经看见了这些消息。
他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坐着,程煊坐在沙发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便问:“怎么了?”
要解释吗?要怎么解释?他本来就动了要离开的心思,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没什么,”许霜眠没意识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看不见他,还是一边回答一边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还没换睡衣。”
“现在换?我给你拿过去?”
“不!”要拿睡衣就需要程煊开箱子,他自己去拿显得多余让人起疑,许霜眠连连拒绝,“不用了。再换衣服太麻烦了,一点睡意都给折腾没有了。”
“行,那你休息吧。”
许霜眠死死抓住手机,僵硬地倒下。程煊已经成了他坚持了许多年的习惯,习惯不是随便就能改掉的,也不是换一个地方就能改。他看着屏幕上易鑫的消息,心中纠结无比。
程煊在起居室坐着,只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许霜眠憋着气,眼泪打湿了枕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终于还是回复了那条消息。
他把手机往枕头下面一塞,抓着被子,嘴和鼻子同时呼吸,终于缓过来。
许霜眠有意逃避,一直睡到程煊来叫他吃饭才从床上爬起来。
其实年三十回老宅也热闹不到哪去,程家的老人都不怎么待见程煊,许霜眠一个外姓人,他们更不在意。说到底,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过,只是回到老宅,又多了些佣人。
吃年夜饭的桌上,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埋着头机械地吃,另一个时不时瞄一眼旁边的人,瞧着他快吃完时,问:“眠眠,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吗?”
许霜眠原本准备放下筷子的动作一顿,又抬起来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等他终于咽下去,程煊又问了一次:“有没有?”
“没有。”他坚定地摇头,又再次重复到:“没有。”
程煊不怒反笑,他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搁,示意餐厅里的佣人都出去。许霜眠见状不觉有点害怕,眼前的情形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他在Stardust那个晚上见到的程煊,他站起身也想走。
注意到他的动作,程煊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扯着再次坐下,敛了笑容微微眯着眼睛,沉下声问:“那你和易鑫准备去哪里?”
许霜眠一寸寸机械地抬头、震惊地看向这个问话的人,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你看到了?你偷看我手机?”
“既然你说你没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又干嘛害怕我看你手机。”程煊云淡风轻,好像这本身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他豁地站起来,冲着程煊厉声说:“即使是我骗你,也不能作为你看我手机的理由!”
“如果不是你骗我、防着我,我怎么会去查你的手机。”他也站起来,俯视着许霜眠,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听了这话,浑身脱力,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扶住额头,只留给程煊一个后脑勺。程煊渐渐听见他在笑,一边笑一边吸鼻子,他知道许霜眠一定是哭了,顿时又有些心软。他刚把手搭上许霜眠的肩,就被人躲开。
他怎么能这么振振有词,许霜眠带着鼻音问:“那你骗我的事情呢?我也应该自己去查吗?”
程煊已经愤怒到极点,说话的语调低冷又强硬:“你手机我替你保管,我们明天就回半山。”说完就要离开。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许霜眠突然倏地站起来,双手支在桌上,椅子被撞倒在地,他再次对着程煊的背影大吼:“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身心俱疲,喃喃地又好像是在问自己,“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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