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朝一日知道自己想做的事,应该会很不齿,说不定还会厌恶。
无所谓。
宁见景放下窗帘,抱着竹笋坐回了床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睡着了。
荆修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宁见景穿着早上那件少年气挺重的衬衫,头发被夜风带起一点,怀里抱着乖顺的竹笋,就这么坐在他的床上。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叫醒了。
荆修竹看的稍稍沉迷,忍不住想着要是哪一天,宁见景真的乐意跟自己,他每天训练完了回来,就看着他这么坐在床头,抱着猫等自己。
这应该,比拿冠军还要让他热血沸腾。
“你看什么。”
宁见景突然开口,打破了荆修竹的沉湎,一闪而逝的不自然闪过,轻咳了一声,道:“吃点东西,回去早点休息。”
荆修竹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乱想的思绪,盛了一碗粥给他端了过去。
宁见景一怔,“……云间月?”
荆修竹“嗯”了声,“您这个嘴刁的很,我们食堂大师父的手艺怕入不了你的口,白白糟蹋米,赶紧喝了。”
荆修竹站在床侧,以为他这么说宁见景铁定得来一句讽刺回来,结果他只是接过来,吹了吹,小口喝了一口,背过身。
“要上赶紧上。”
荆修竹一愣。
“药。”
荆修竹又是一愣。
宁见景单手端碗,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背对着朝他伸出手,半天没动静,蹙眉回头:“你不是要帮我上药?”
“……”荆修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心里那点儿黄色思想扔出去,淡定的脱掉他一只袖子,露出白皙的后背和肩膀,低低出了口气。
他想上的,不止是药。
还有人。
荆修竹在心里补充完毕,这才去了卫生间端了盆温水回来,拧了毛巾给他背后擦了擦。
他的皮肤白,体质也不那么健康,昨天的红肿虽然消了,可青紫更加严重了,像是块被殴打坏死的肉,触目惊心。
“老东西。”
“嗯?”
宁见景顿了顿,背对着他仰头说:“这次比赛,你会输吗?”
荆修竹手一顿,很快说:“不会。”
“那你会一直赢下去吗?”
荆修竹想说,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比赛这件事上,有赢就有输,可这一瞬间他忽然不想说了。
“我会尽力。”
宁见景“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荆修竹一时也弄不懂他问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心思密得像是个蜘蛛网,没人摸得清。
过了一会。
荆修竹忍住抚上他后背伤痕的冲动,语调轻缓地说:“小王八蛋,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你讲。”
荆修竹给他边上药边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出来打游戏,那时候我妈觉得我这辈子就完蛋了,好好的学不上学人跑出去打游戏,气的两年都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然后呢?”
“后来,绝地求生办了第一场正式赛,就是我跟文诚元生他们组队的那会,我拿了冠军。”荆修竹笑了声,又说:“我拿着奖杯,回到家给她吹了自己两天的彩虹屁。”
“她原谅你了?”
“哦,没有,她又把我赶出来了。”
“……”
宁见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捧着碗背对着他低声说:“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荆修竹一怔,像是没想过会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会才说:“我妈要是听见这话,非得乱棍揍我一顿,告诉你她到底爱不爱我。”
宁见景一笑,回过头来:“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见一见你妈?”
“怎么?想跟我见家长?”荆修竹揉了揉他的头,笑着接过碗道:“可惜的很,我只能带我老婆去见我妈,你就别想了。”
宁见景起身,“行吧,谢谢你的粥。”
“哟,你还会说谢谢?”
宁见景破天荒的没讽刺回去,也笑了下,“是啊,知恩图报,给你个吻?”
荆修竹:“吃饱了快滚,三句话不说就搓火,欠操不挑日子。”
宁见景摆了下手,离开了房间,竹笋也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轻轻的走了。
荆修竹转过身,靠在窗边,看了看夜空。
他想,我把我的过去都跟你分享,你可不能说不要啊。
-
比赛前一天,FRG全体连带着宁见景降落江城,住进了赛事组安排的酒店。
晚上的时候,荆修竹过来敲门。
宁见景打开门,“有事?”
“带你吃饭去。”
其实战队是一起吃饭的,由赛事组这边安排,怕选手们吃了外头不干净的东西,出了问题影响比赛。
但荆修竹觉得他吃不惯,又不肯吃了。
宁见景:“不去,跟你吃饭没意思。”
“怎么就没意思?”荆修竹问他:“我的性别让你觉得没意思?”
宁见景说:“你不让我喝酒。”
不让你喝酒还不是为你好,屁大点儿小孩整天拿着身体活作,一天能吃个一顿饭都算他对胃的尊重了。
荆修竹看了他一会,稍稍退让了点儿:“没不让你喝,别空腹喝,先吃点儿东西,回来了慢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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