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风郎如同鉴赏瓷器般,饶有兴趣地抚摸完他的脸,而后把手游移到脖子上停住了动作。三浦新久的脖子跟脸颊统一是病态的白,照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可以让人清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
“贱种。”三浦风郎单手掐紧了他的脖子,慢慢收拢掌心。三浦新久默默被他摆弄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宁愿睁大眼睛忍受着窒息的痛楚,也不愿意向三浦风郎开口求饶。
当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三浦风郎慢慢松开了手。三浦新久浑身瘫软地倒在对方的怀里,片刻之后眼中透出一丝惊惶神色,迅速逃离了三浦风郎的身边。
“疯子。”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之下心跳如雷。
三浦风郎闻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手甩出一个清脆的耳光,“三浦新久,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在我面前学乖一点,就算是装,也得给我装出点人样子。”
他的手劲挺大,而三浦新久本就虚弱脱力,现在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当即身子一歪,直接撞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一瞬间,苍白清秀的脸上不但浮起一道五指印,竟连额头都被磕得红肿。
三浦新久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急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三浦风郎心里不解气,仍然不放过这位同父异母的落魄弟弟,他揪着三浦新久的领子,把人拽了起来,三浦新久轻飘飘的像个纸人,毫不费力地就被他拎在了手上。
他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不愿跟这位不通人情的大哥对视。
“你不是在中国受苦么,怎么还有心思给自己搭了个小伴儿呢?那小子的滋味比吉原的女人还销魂么,值得你这么拼了命地去护他。”
三浦风郎越说越气,恨不得再往面前那张苍白单薄的脸上留下几道殷红的瘀痕。
“三浦风郎,自始至终,你想侮辱的人只是我,对其他人不用说那么难听的话。”
三浦新久平静地睁开眼睛,黑亮的眼睛失去了光采,又变成了两颗没有温度的玻璃珠子。
“你还真懂我。”三浦风郎靠近他的耳边冷笑了一声,耐人寻味道,“我记得那些人说过,你的滋味也是很好的。”
“放开我。”三浦新久近乎恳求地发出了一声哀鸣。
三浦风郎感觉道手上的人在剧烈颤抖,把挑衅的目光停留在三浦新久幽长的睫毛上,身体动也未动。
“放开我!”三浦新久猛然抬头,眼里竟挣出了一片殷红,像是随时能够滴下血泪。
三浦风郎闻言不为所动,继续冷眼旁观,认为他是发了疯的小狼狗,落到困境里走投无路,只能被人一脚踹死。三浦新久阖动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大受刺激之下身体起了痉挛,是个快要昏死的模样。
三浦风郎还不想把他逼上绝路,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到了地上。三浦新久挣脱了他的束缚,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这副模样落到三浦风郎的眼里,无异于丧家之犬。
滚就滚吧,他想,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三浦新久顶着寒风跑在路上横冲直撞,像是把刚才屈辱的一幕从脑子里狠狠甩开。他可以在三浦风郎面前卑微,但做不到被人身心践踏,这感觉生不如死,让他无法承受。
跑到没有力气再跑,三浦新久浑身乏力地走进了暗巷,把自己藏在阴潮的角落里捂着脸低低发出了一声啜泣。脱力的双腿支撑不住他瘦弱的身体,三浦新久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慢慢下滑,最后瘫坐在未化的脏雪上。
他恨,他怕,这种血淋淋的绝望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三浦风郎……”
三浦新久怨毒的眼神里,包藏了自己所受的一切委屈。他是被三浦风郎弄脏的白纸,既然洗不掉身上污点,那就让他替自己陪葬。
如果没有三浦风郎,他不仅能身心得到解脱,连带着父亲的那张座椅都将成为他三浦新久一个人的。
既然这样,那就把三浦风郎一起解决好了。
三浦新久想到这里,心中好受了许多。他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在阴暗的角落里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决定出去重见天日。
落魄弟弟从身边逃走之后,三浦风郎独自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抽闷烟。对于父亲这个不配见光的私生子,他向来是没给多少尊重,倒也谈不上厌恶,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子,放在他的大家族里理所当然会被轻视。
三浦健龙为着家族利益这层因素,总把三浦新久当做是他们一派的绊脚石,巴不得大哥这位可怜的私生子永远别回日本。然而在三浦风郎看来,他这老谋深算的叔叔未免有些杞人忧天。
父亲偏爱外子固然可恨,三浦新久却没有成为威胁的资本,这小可怜在自己面前连最基本的忍耐都做不了,动僦落荒而逃,是真够丢人现眼的。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揿灭在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片刻之后,得到回应的真田永一恭恭敬敬地走进来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刚才,真田永一从隔壁茶水间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三浦新久,对方那副狼狈至极的逃窜模样让他心里一懵,忍不住亲自过来查访一下三浦大公子的精神状态。
“风郎少爷,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二公子,他的模样看起来很冲动,没有对您造成困扰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胡八椒 民国 年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