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送错了吧,我从上车到现在还没要过东西呢。”陆流云把包厢的木门拉开一条缝,冲胜子摆了摆手。
“今天天气冷,列车长怕客人们为了赶车来不及吃早饭,特地让我到一等车厢来给各位送点热食。”胜子生怕陆流云一口回绝自己,扬了扬事先准备好的咖啡壶跟面包篮,目光十分恳切。要是在火车上直接动手,搞出来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如果能来软的最好不去用强。
陆流云早上出门前时间倒是挺充裕,只是自己没有心思吃东西,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车上,倒也察觉出了两分饿意。想到这里,他便推开木门把人放了进来。胜子内心一阵窃喜,拎着咖啡壶跟面包篮闪身进来把木门给好好拉上。
陆流云人坐在沙发椅上,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胜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坐了这么多趟火车,还没见过有在火车上戴口罩的侍应生,不由得狐疑地上下打量起胜子来。
胜子低头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热咖啡,余光发觉陆流云在看自己,连忙揉着嗓子轻声咳嗽,装作得了感冒的模样。陆流云见状也就不再疑心,只当他是得了风寒不想耽误工作才戴的口罩,目光落回纸张上继续品读小说。
“咖啡装进保温壶里有段时间了,先生趁热喝。”胜子作势拿起挂在肩膀上的白毛巾给他擦了擦桌子,顺手把放在桌上的咖啡端到陆流云的手边。
陆流云抱着书本“嗯”了一声,抽出一只手去端起杯子,往胃里热热地灌了一大口热咖啡。胜子见到自己差不多要得手了,激动地险些把摆在桌上的夹心面包给碰落在地。
陆流云翻了两页书,觉得脑子有些发昏,抬头一瞥发现人还没走,刚要开口,却见眼前的侍应生不怀好意地向自己靠了过来。紧接着,他就被人用浸了迷药的毛巾蒙住口鼻,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倒在沙发上失去了意识。
胜子拉下口罩,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有惊无险道,“亲娘老子,可算是得手了。”
是时,陆元帅人在家里枯坐,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文件,胳膊一晃,搁在桌角的眼镜往地上一摔,碎了。他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眼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这么马虎大意。刚要喊人来收拾,朱副官从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向他面色凝重道,“大帅,三少爷在火车上被武越州给绑了。”
“你说什么?”陆元帅双眼一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大帅。”周衡西得到消息后跟在后面赶了过来,眼中也是一片焦急,“武越州放话说,要您亲自过去换人。”
陆元帅听了这话心中了然,武越州这是抓了儿子来当要挟自己的筹码,想要跟过去的恩怨彻底来个了断。他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了两步,转向面前二人说道,“武越州这狗东西不好对付,要为了三小子,只能我亲自去会会他。小朱,传我的命令下去,挑二十个稳当的年轻小子一会儿跟在后面一起走……到时候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待在外面埋伏,不要轻举妄动。”
陆元帅吩咐完了,支走了朱副官,把周衡西给单独留了下来。他坐在太师椅上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衡西,如果发生什么事,你记住了,三小子的安危要紧,其他的,哪怕包括是我,你都要后做打算。”
周衡西听陆元帅这话说得沉重,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他站在原地低低地“嗯”了一声,开始心乱如麻。
陆元帅用最短的时间准备好了去赴这趟生死约,双方见面的地点定在日租界附近的废弃老工厂,武越州先他一步有备而来,派了手下的小喽啰在外面把关。而陆元帅怕打草惊蛇,让手下的人马停在远处,单枪匹马地迈进了工厂大门。
一阵寒风从身边呼啸过去,陆元帅伸出手去“吱呀”一声把沉重的铁门推开,大块的灰尘掉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陆元帅抬起袖子捂住口鼻,后退一步呛了两声把眼前的情景看了个清楚,废厂房里足有七八只枪口对准了自己。
武越州站在厂房中央嘴里叼着雪茄,冲他低低一笑,目光之中对陆元帅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陆瑾和,好样的,当真一个人来了,你也就这点好,遇上大事不犯孬。”
“陆某人当不起武师长这一夸,但凡是个有血性的人,遇上这事都会这么干。”陆元帅这话说得讥诮,句中重音刻意落在“师长”两个字上,叫武越州听了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个大耳刮子。
“妈的,要不是因为你,这天津城现在就是老子的天下!”武越州恨恨啐了他一口,抬手往陆元帅脚下开了一枪。
“这么沉不住气?”陆元帅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激,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稳住了身子,但心里实在有些没底,便及时打住了话头,昂着脑袋对武越州说道,“武越州,你今天要财也好,要命也罢,咱们两个有账慢慢算,你先把我儿子放了。”
武越州听了这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向后大手一挥,胜子揪着陆流云的衣领子把人从旁边的空房间里拖了出来。陆元帅粗略扫了一眼,看到儿子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像是被人折磨过的模样,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嗨,小子醒醒,你老子过来救你了。”武越州蹲下来拍了拍陆流云的脸,把陷在昏迷中的人拍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陆流云掀开沉重的眼皮有些意识昏沉,他身上的迷药后劲还没过,整个人被反绑了起来,手脚都是酸麻的根本无法动弹,更枉论是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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