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情况过于紧急,我武某人也没这个胆子把真田先生给叨过来。”武越州拿起桌上的酒盅,替他斟了满满一杯清酒作为赔罪,“陆瑾和抓了我的心腹,他顺着竿子查迟早会闹到这里来。真田先生,请您看在副社长跟大少爷的面子上,这回一定要帮帮我啊。”
“哦?”真田永一放下手里的杯子故作惊讶,“武先生,难道您到现在都没有直接去找副社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吗?”
“这……”武越州脸上犯了难,“我们的人上次在洋码头,无意冒犯了在中国读书的三浦小公子,事情直接传到了东晖社长的耳朵里,副社长现在也很难办,所以……”
“所以你就打着三浦家族的幌子,过来拉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是吗?”真田永一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实话告诉你吧武越州,你现在已经被副社长从三浦企业的名单里面剔除了。”
“什么意思?”武越州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讨好笑容,重新恢复了面容冷峻的模样。
“我的中国朋友,你现在应该随时做好从千町酒店里滚出去的准备,而不是坐在这里跟别人问太多没意义的问题。”
真田永一把斟满酒的瓷杯原封不动地推到武越州的面前,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深藏在目光里的厌恶不再刻意加上掩饰。
武越州的脖子上暴起了青筋,他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挡住了真田永一的去路,“你们日本人表面光鲜,背后靠着我去卖命,昧着良心帮你们干了那么多脏事儿,到头来有了麻烦就一脚踹开,这做人不地道啊。”
“可是麻烦是你自己惹上身的,我跟三浦家族都无权干涉你的私事范围,这不符合当初双方所达成的共识。”
武越州要挡路,真田永一就淡定地站在原地,心里觉得这个前途潦倒的中国混混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并不担心武越州会对自己做什么,这座酒店里里外外都是日本人的地盘,从他跟武越州进入雅座的那一刻起,门外就已经安排上了保护他的日本护卫。如果武越州敢动他,那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武先生,自求多福吧。”真田永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武越州的身边侧过去,临别前给了他最后一句中肯的建议。
武越州瘫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地捂住脸。他没有想到,日本人会这么快就对自己翻脸无情。
冷静下来抽了两根雪茄之后,他抛去了脸上的不快,在日本护卫的留意下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雅座。
他刀口舔血了大半辈子,还不至于被眼下这桩还没上门的麻烦给吓倒。武越州这人,在“活”字上面,向来不服输也不服狠,哪怕前面是塌了天的没路,也会头上顶着阎罗王横冲直撞地杀出一条出来。
办法总是会有的,只要敢想敢做。武越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理了一遍,心里有了数,既然日本人不仁,就不能怪自己不义了。
德国医院里,三浦新久满眼笑意地凝视着床头的捧花,脸上的喜悦一直蔓延到了心里。陆流云听说他今天出院,早上去学校之前,特地从花店订了一束红蔷薇让人送过来。
红蔷薇的叶子上还滴着晶莹的露水,花卉的颜色很鲜艳,映衬着三浦新久苍白的瘦脸多了两分血色。陆流云正是看中了这喜气洋洋的花色,才让人挑了一束蔷薇。而他有所不知的是,这种艳色夺目的红蔷薇,在当下日本青年的圈子里,则是一种流行于热恋情侣中的赠花。
三浦新久在心里偷偷享受着这场意外的误会,并不打算在下次见到陆流云的时候,开口跟他解释。
“少爷,我现在去办出院手续,您就待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广濑户找了个借口先行出去了,他站在旁边早就看穿了小主子的心思,但是并不点破,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有些真心话说出来反而会让场面尴尬。
“这位先生,您是服侍在新久少爷身边的人吗?”
过道里,一位穿着西装的平头少年突然伸手拦住了广濑户。
“请问您是?”广濑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里对这个人印象全无。
“家里人。”平头少年不甚自然地拉了拉领带,嘴上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东晖社长吩咐了一些事,需要跟少爷当面说明一下,方便的话,请您现在带个路。”
“哦,好。”广濑户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他,转身把人带到了跟病房相反的方向。
“副社长跟大公子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就那样呗。”平头少年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广濑户脑子里想了想,又向他问道,“社长在上次回信里说准备这个月来中国把少爷接回去,家里都安排好了没有?”
“啊,那开了口的话……肯定就都安排好了吧。”平头少年含糊其辞道,“这,你也别问我了,我就是一听差的,赶紧带我去少爷的病房吧。”
“好,最后一个问题。”广濑户停住了脚步,敲响了德国医院的保安室大门,“先生,您假扮三浦家的人要见我们少爷,到底有什么目的?”
“操,胜子这个王八犊子,怎么还没把人搞出来?”武越州一枪托砸上手里的方向盘,坐在车里干着急。
“大老板,您别着急,这外面人多嘴杂的,您现在出去万一暴露了身份,那多不安全,我现在就跟大林下去帮您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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