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按上了她的肩头,白秀英的耳边传来苏玛珍温和的声音,“白小姐,我知道像你这样有知识的新女性,心中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生活。我可以让你继续读书,也可以给你追求梦想的机会,但是你也不要让我损失太大,对不对?”
白秀英绝望地把手从脸上移开,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很清楚你身上的优势,你跟这里的其他女孩是不一样的。”
苏玛珍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柔声诱哄道,“交际圈里的女人只要位置站得够高,就没有丢人不丢人的说法。你可以还是原来那个白小姐,有知识,有思想,有美貌,甚至还比其他闺秀更有出头的机会……成全我也成全你,这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并没有那样的雄心壮志……”
“白小姐,我听说你有过出国留洋的打算,想必也是为了争取自己日后的自由生活才出此下策的吧。”
苏玛珍一针见血地点破了她的顾虑,继续补充道,“你大概也有知觉自己这位没有责任心的父亲,是不会给你安排上什么好亲事的,所以一直力争上游企图能自己给自己做主。恕我直言,就算没有今天给你看的这纸字据,你以后的日子也不比我这里的女孩好多少。”
白秀英知道自己完了,她只是不愿意,不甘心,不认命!
她的双手紧紧扣在自己的膝盖上,内心局促不已。苏玛珍的这番话说得现实又敞亮,让她在羞愤之余找不出任何辩驳点。刹那间,白秀英如同被人掀开了盖在心底的遮羞布,憔悴的脸色由惨白渐变成了涨红,眼里的绝望也开始被慌张和羞恼所动摇。
“我可以答应你留在香榭丽舍,但是你不能强迫我去干太出格的事情。”
几经挣扎,白秀英还是松了口,她清楚苏玛珍现在对自己的这番好言好语,不是在恳求而是在谈判。而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那八十万没还清,拿不回她爸爸立的字据,自己这辈子都将难逃束缚。与其落到被人威逼的境地,倒不如趁着苏玛珍心平气和的当口,替自己多争取点有利条件过来。
“你放心,我难得找到一颗资质上等的好苗子,当然得悉心栽培才是。”苏玛珍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庆幸自己总算是把这株刺手的冷玫瑰给收服了。
忽然,一通内线电话打进了苏玛珍的办公室,她拿起听筒听了片刻,扬了扬眉,对电话那头开口说道,“让吴主事替我接待吧。”
说罢,她挂了手里的电话,绕到把白秀英身边,把放在茶几上的前台套装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欣然说道,“以后每个月我会单独拨出一笔钱给你补贴家用,不用再干这种苦力粗活了,只管听我吩咐就好。”
大厅前台,聂家两位大小先生刚进门就被领班请到了吴扬会客的私人包厢里。
“聂先生,聂少爷。”吴扬候在门口等着,看到这二位来了连忙上去把人迎了进来。
领班把贵客带到了地,不声不响地把门关上退了出去,包厢里此刻只剩下聂平川、聂金宸、吴扬三个人。
聂平川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开口对吴扬说道,“看起来你混得不错嘛。”
吴扬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话,“您给我介绍了这么好的差事,不好好干我嫌自己丢人啊。”
“行,你有这份心就好。”聂平川接过吴扬递过来的一根雪茄,就着他手里的打火机点足了边儿,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白雾,“我也用不着你给武越州卖命的那份狠劲,生意人嘛讲究互惠互利,你也算是我在香榭丽舍入的一股子,大家都有收获就很好。”
“聂先生,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过去‘杨庆宗’连骨头都是不见光的灰,现在‘吴扬’能站在大太阳底下,都是仰仗您的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是做牛做马也应该的。”
杨庆宗的嗓子被牢房里的大火熏坏了,右手的无名指被天花板上掉下来的钢筋条砸得再也不能伸直。他不知道聂平川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制造轰乱把自己给救出来,总之,能活下来是好事,他给谁当快刀不是当,何必横紧在武越州的刀鞘上。
吴扬,无杨,他笑着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小心地遮掩住留在指上的断骨疤痕。
“吴扬,我这外甥在酒桌上跟那帮老油子没话讲,你挑个聪明的姑娘让他带在身边陪着让让酒。”
聂平川嘴里叼着雪茄,拍了拍聂金宸的肩膀,抬头冲吴扬使了个眼色。他这外甥在酒桌上次次坐得像尊佛,恍如一副人事不通的瓦楞模样,实在不适合见大场面,是时候找个女人来开开他的死心眼了。
聂金宸没有想女人的心,但因自己在应酬方面天赋极差,此刻没有底气跟他舅舅抬杠,只梗着脖子略红了红脸,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我们的姑娘多的是,只不知道聂少爷比较喜欢哪种类型?”吴扬哈哈大笑望向了聂金宸,而后者一言不发,只管闷坐着臊红了一张英气的俊脸。
“我看上次那个叫宝丽的就不错。”
操心舅舅跳出来替外甥解了围,哪晓得话刚说完,聂金宸在旁边一脸嫌弃地咕哝道,“叽叽喳喳,像只八哥。”
此话一出连坐在对面的吴扬都愣住了,没想到聂家这位少爷看着高大威猛,居然内里这么不解风情。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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