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荧转头看白昱。它伸爪子挠他的裤腿,试图吸引白昱的注意。
白昱低头看猫,只说:“别在意。”
白昱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安慰别人的人,这样就算完了。他低头打量着自己脚边的小奶橘,一小团的身子,四根小短腿,圆溜溜水亮亮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或许白璟是对的,他不该给自己找麻烦。可是,白昱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他只是一时的忍不住。
白昱忍不住,对所有像他的东西软下心来,哪怕只有一点点像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二哥了。
人类社会通用的语言功能,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其实很寡淡和单薄。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可能是另一回事,听者意会的又是不同的东西。
话谁都会说,只是越是需要的人才会越是觉得语言苍白无力。特别是对他这种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来说。
语言变成了最贫乏的载体,什么话都是轻飘飘的,说什么都像是口说无凭。
他很想念他。
“能量值,2%”
奇怪的声音又出现在脑子里了。白荧疑惑地喵了一声,声音又奶又嫩,想问问白昱有没有听到。
白昱回过神,他没有再看白荧,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第60章
*
最年轻的帝国五星上将刚刚赢了一场帝国与虫族之间的战役,凯旋而归。曾经簇拥在他周围热烈的目光,鲜花,和激昂的欢呼声,都成为了渐渐褪色的画面离他远去。
出征时他是威风凛凛万人敬仰的上将。归来时他是人人侧目避之不及的弃子。
白灏脑袋很沉,他一低头,只看到自己一具已经满目疮痍,伤痕累累的身体。
……
“上将大人,您还记得什么吗?”
“很遗憾,您麾下的舰队已经全军覆没了。这件事您能记起来吗?”
“那么……关于精神力暴乱呢?”
……发生了什么?
床边的研究人员看到上将嘴唇动了动,在说什么。他连忙低**子去听,手中已经准备好做记录。
“您说什么?”
“滚。”
白灏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像一记简短有力的耳光直接扇在人脸上。他堂堂上将什么时候也得躺在这里被这群杂种研究了?他们也配?
白灏躺在雪白一片隔离室里,动也不能动。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围在他四周的那些人研究的目光。
躺着看人的滋味让人不爽,而那些隔着防护镜看他的目光,简直就像想要在这里把他当场解剖。这样冒犯的目光,对于一个上将来说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
精神力暴乱。这个名头一旦打在某个人头上,那就是得要承受一辈子的烙刑。
因为发生暴乱后精神力等级也随之提高的原因。帝国没有放弃他,但是他仍然无时无刻处于监管之下。
后来,一群人还不是又得和颜悦色地把他放了出来。而那个足以在全帝国引起轰动的消息被全面压了下来,压得死死的。
白灏清楚,他的事情一旦被公之于众,洪水般的质疑,抗议还有辱骂声会齐齐涌向他一个人。白灏要用最不屑的表情直视他们,啐到他们脸上,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帝国最年轻的五星上将。
一群废物。什么垃圾玩意。通通拉去枪毙。
白灏对这个荒诞可笑的过程一直以来都嗤之以鼻。
因此,风波过后,所有和这方面有任何一点关联的东西都被禁止出现在上将眼前。白灏面前不允许出现这件事的任何一点相关。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上将大人的逆鳞。他像一头敏感,神经质,暴躁易怒的雄狮,日夜守在自己的领域上,不能容忍任何人的任何一点踏足。
他没问题,帝国的人要检查就随便他们去检查好了。他始终对那些人嗤之以鼻,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那个上战场杀敌的白灏上将怎么可能出现问题呢?
这不是承不承认的事——他根本就没,有,问,题。
上将永远一身寒光凛凛的铁甲。只有一个人是他这辈子的软肋。
有时候他会想,这是不是上天对他固执了一辈子的惩罚?在所有人都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时候,是白灏自己又把它翻了出来。
白灏从来都无所畏惧。即使是从战场上归来、受千夫所指的时候也从未向谁低过头,现在终于不得不直面那个其他人口中的自己。
——危险的精神力暴乱者。
要他承认吗?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人。
而他的荧荧还不知道这件事。
从把他接回身边开始,白灏就生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心魔。
他出现之前,白灏可以无所畏惧地说自己没有问题。但是当他身边多了一个白荧,他忽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从十八岁那年上战场以来,白灏这辈子第一次因为胆怯而退缩,他当了未战先降的逃兵,原因只是因为不敢冒险。
在所有的一切事情面前,他只祈求能让他的荧荧能够平平安安,一世顺遂。
可是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他下决定之前。
心高气傲了一辈子的白灏终于承认自己错了。
是他错了。
对不起。
*
在勘察队最终回到爆炸现场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还会有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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