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辙装作没听到,拿了条干毛巾走过来递给安柏微,安柏微像是做了无数次那样,心领神会地把陆辙按在沙发上,用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卫道转头看着他们两个,大眼睛里盛满羡慕。
“小辙。”安柏微腾出手来摸了摸卫道的头发,低低跟陆辙说话,“你想不想要个宝宝?”
陆辙登时全身一僵,转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无伦次道:“男人不可能怀孕的……我不要,我不想做变性手术……”
这句话传达出的信息让安柏微听得有些懵,紧接着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们领养一个,实在不行,让别人帮忙生。”
“……”陆辙没说话,脸颊却可疑地红了起来,安柏微侧头看了看陆辙,温柔地捏他耳朵,俯身轻声说,“你要是想给我怀一个,我也没意见。”
陆辙难堪地捂住脸,低低骂他:“滚……”
安柏微不说话了,他知道已经逗到陆辙的极限了,再逗下去,这小崽子恐怕能直接羞得哭出来。
不过,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能有一个和陆辙的宝宝,安柏微就心里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掳到国外去结婚,然后名正言顺地将人拖上床造小人。
当然,只是想想。
不说陆辙想不想和他结婚,现在单是自己嘴上过过瘾都要被揍得惨绝人寰。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陆辙低着头,任由安柏微擦着头发,心乱如麻。他不是没想过以后,但总觉得想象中的以后实在是太……太美好了,他一丁点都不敢相信。
想到有可能和安柏微一起站在教堂中央,或者是一起去度蜜月,再或者一起养一个宝宝,陆辙就心慌,他害怕希望的尽头是无边的失望——倒不是说他没办法忍受从天堂跃入地狱,而是这地狱里没有安柏微。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都没察觉到卫道已经写完了,正巴巴地看着他们,最后还是男孩自己小心地戳了戳陆辙,把白纸递了过去。
陆辙回过神来,看着满纸的鬼画符沉默,然后接力一样递给安柏微。
安柏微一手擦头发一手接过鬼画符,说实在的,卫道的字写得比陆辙还要好看一些,他看了片刻便能辨认出来。
“后来幼儿园被医院管了,医院管的不好,对我们也不好,那里的人经常打骂我们,我们都怕他们。”
“孤儿院……让医院给管了?”安柏微读了几遍都没能明白,“为什么医院会管孤儿院?是哪里的医院?”
卫道年纪小,不知道道路名称,便在白纸的反面开始画图,他画的很粗糙,看上去就是些线条,在每部分的线条旁边,男孩仔细地标注上了字符,譬如几道波浪形长纹就是海,两条笔直的线就是路……总之,两人费了半天劲也没看懂这张图。
男孩见他们久久没有回应,大眼睛里渐渐涌上一层水汽,他伸出小手抓着陆辙的衣服,哀求又悲伤地看着他们,嗓子里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声。
没办法,安柏微只能靠着臆测来询问男孩:“这个医院是不是在海边?”
卫道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指了指白纸上的海,又在海滨路的后面画了个圈。
“你的意思是,医院不在海边,但离海边很近?”安柏微边琢磨边问。
卫道用力地点头。
“你是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陆辙接过话来。
男孩摇头,他指了指医院的位置。
“从医院里逃出来的?”陆辙纠正。
卫道点头,他拿过纸笔唰唰地写:“上次我从医院里逃出来,被抓回去了,他们打我,还把我关了起来,这是我第二次逃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医院?”陆辙沉吟,“我不记得在雁北有哪家医院接管了孤儿院。”
“要不就是没有正规手续。”安柏微吸了口气,“这种黑事也不是没有。”
“卫道画的这个地形有点眼熟。”陆辙说,“我好像什么时候见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上次从韩少炜手里救祁修的时候,我打车经过了这个地方,不过我不记得那附近有什么医院。”
“怎么又是韩少炜……”安柏微嘀嘀咕咕了一声,“正好明天周末,咱去潮汐路转几圈不就知道了?”
陆辙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垂首看着卫道手背上的伤疤,心里总像是压上了什么重物一样,堵得发慌。
……
安柏微和陆辙好说歹说才让卫道勉强同意跟着他们一起去指认医院的方位,在车上,卫道又写了许多话,比如医院的人是怎么囚禁他们、怎么虐待他们,看的安柏微直直蹙眉。
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像是万昌廷和蒲英。
只不过眼下这个孩子是被迫囚禁,而蒲英是自愿被囚禁的。
想到蒲英,安柏微探头跟开车的陆辙搭话:“蒲英醒了。”
陆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万昌廷进局子了,他被送到更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老杨疼他疼的不行,全权包揽了后续事务。”安柏微托腮,“蒲英那么通透的一个小孩,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迷糊呢……”
陆辙看了眼后视镜,皱起眉低声说:“我怕这个所谓的医院成为第二个研究所。”
“我也有这种感觉。”安柏微把玩着手机,“而且,你不觉得上次韩少炜劫持祁修来潮汐路附近,和医院也在潮汐路附近有点巧合吗?雁北城这么大,烂尾楼这么多,他怎么就偏偏选择了潮汐路这边的烂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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