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辙憋了许久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他发慌地死死拉住韩少炜冰凉的手,几乎语无伦次:“继续说啊……你还没说完呢……继续说啊!”
他又是捏韩少炜的手又是拍他的脸,可地上的人没有给他哪怕一点生动的反应,某一刻,陆辙突然静止了,他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韩少炜,无与伦比的恐惧感蓦地席卷上来,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一张嘴眼泪就先扑簌簌地掉下来,陆辙摇了摇头,无助地小声说:“你这不是找到了吗?这不是找到我了吗……”
他嗓子发堵,再说不出什么话来。须臾之间听见身后有人在拍手,陆辙茫然地转过头去,突然看见裴慕和他身后的几号人就站在不远处,他甚至抬手揉了下眼,以确定是不是真的裴慕。
是他。
上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还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今天再看,脸色却阴沉得可怕,见陆辙看过来,便阴测测地笑了笑:“命挺大啊,陆辙。”
陆辙坐在地上没吭声,身心俱疲地说不出话,他看着裴慕,裴慕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手里的家伙转了转,隔着几米举向了陆辙。
大概是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陆辙缓了几秒才看清他手里的枪,同时也看清了指向裴慕的另一把枪。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裴处长。”安柏微稳稳朝裴慕抬着枪,语气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却有着千钧分量。
也几乎是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以俞风为首的十几号警察就押下了裴慕身后的几号人。安柏微、裴慕和陆辙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站位,谁也不松懈半分。
“好好说?”裴慕用枪指着陆辙,一字一顿,“谁来跟我弟弟好好说?”
“裴佑和联刑局合作,作恶多端,陆辙只是属于正当防卫罢了。”安柏微淡淡道,“裴处长,联刑局早就从里黑到了外,你不是没有察觉,却放任它生长。你不过是护着一个毒瘤长大,这也算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功劳吗?”
裴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身处高位多年,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样顶撞过了,他攥着枪的手绷得死紧,停顿了许久才咬牙道:“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只不过是局长找陆辙有事而已。”
“来传递消息,需要拿枪指着别人脑袋说话吗?”安柏微冷冷问。
裴慕这回彻底理亏地说不出话,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怒气,僵直的手臂缓缓垂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几乎咬牙切齿道:“陆辙,魏局有事找你。”
陆辙刚刚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不明白魏科杰突然找他是有什么事,在他印象中,魏局一直是个和蔼慈祥平易近人的人,但也仅此而已,他想不通自己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让魏局叫去单独谈话。
安柏微却敏感地察觉到这之中的关系,他见裴慕放下枪,便给俞风使了个眼色,俞风带着人隐隐把裴慕围在中央,安柏微这才放下枪:“我带陆辙去。”
“魏局可不怎么喜欢他谈话的时候有外人在场。”裴慕阴阳怪气地嘲讽。
“我不是外人。”安柏微稍稍歪头,“我是家属,裴处长。”
……
自从滨海惊魂之后,陆辙回来就一直沉默,偶尔被问到饿不饿冷不冷也只是迟缓地应一声,跟上次卧底回来的状态如出一辙。
联刑局离雁北不远,开车约莫三四个小时就能到。安柏微没有特意去开导陆辙,领着他回家后睡了一晚就开车奔赴联刑局。两人抵达联刑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局里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十分热闹,安柏微拉住一个人问这是在干什么,那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说,搬家。
两人走私用电梯直接上了顶楼局长办公室,敲门之前,陆辙突然拉住安柏微,没什么情绪道:“我自己进去。”
对此,安柏微犹豫了片刻也就答应了:“我在外面等你。”
陆辙轻轻敲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来局长办公室,魏科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报喝茶,见他来了只是微微颔首,示意陆辙坐下。
“局长,您找我?”陆辙公式化地询问。
魏科杰放下报纸,将陆辙打量了一遍,末了轻轻叹了口气:“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帮忙搬家的人了吗?”
陆辙机械地点了点头:“联刑局要搬到哪里去吗?”
“不搬。”魏科杰笑了一下,脸上是缱绻的皱纹,“不搬。孩子,不是联刑局要搬家,是联刑局被解散了。”
陆辙放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他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茫然。
“说起来,这还是你们三分队的功劳。”魏科杰感慨地叹了口气,“做了这么多年错事,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会出现几个明白人,把我们给纠正过来,但我怎么想也没想到是你们。”
“局长……”陆辙想说些什么,被魏科杰抬手打断了。
“其实我不想瞒你,都是永祥怕你怪他,执意不让你知道,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我想你应该拥有知情权。”魏科杰的声音很温和,“孩子,你应该记得陆永祥这个名字吧?”
一开始听到“永祥”这两个字的时候,陆辙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等魏科杰完整地说出陆永祥这个名字之后,陆辙更是欲说还休,眼里浮起一层水雾。
“他们离开你的时候,你还小。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爱你,却要把你丢下吗?”魏科杰笑容温和,“那个时候,你父母的公司威胁到了当时给联刑局入股的一家公司,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差一点把当时的联刑局搞垮,这么一闹,局里总有人心存不满,就打算暗中把你们一家做掉,如此一来两方相安无事,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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