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诊室干净明亮,除去必要的办公桌椅,窗台上还摆了几盆绿油油的植物,转椅上的人小小一个,正捧着热茶看报纸,见安柏微进来也不惊讶,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厚瓶底,抿起嘴笑了:“稀客啊。”
安柏微嘴角一扯,丝毫不跟他客气,拉过对面的转椅就坐了下来:“小日子挺滋润么。”
杨乐佩放下手里的茶,转而倒了杯新的推给安柏微,皮笑肉不笑:“没事请滚。”
安柏微瞥他一眼,杨乐佩今年三十多岁了,只不过长了一张特显年轻的小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他骨架小,身高在一米七左右,顶着这么张娃娃脸对人放狠话可真是一丁点说服力都没有。
“没事干了找你喝茶。”安柏微慢吞吞地说,“你自己信吗?”
杨乐佩托腮看他,隔了半晌含糊不清地问:“你家陆辙又怎么了?”
“安眠药照你说的给他停了,烟抽的也少了。”安柏微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但我总觉得这样不是个事,陆辙几天几天的睡不好觉,一有机会就抽烟,而且抽的更狠了。”
“你不是说之前他抽的就特别狠么……”杨乐佩抽出面前的某个病历本翻看着,“我记着从近一个月开始的是吧?”
安柏微默认了。
“之前都没事,怎么就最近出事了?我早给你说了,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问陆辙你不问。”杨乐佩嘟嘟囔囔着说,“我给你说,他心里那个坎必须得过去,要是过不去,这个坎肯定会变成个不定时炸|弹……”
他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算了算了,说你也不听,非得宠着惯着,你家的人我插不上话。”
安柏微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伏下去趴在手臂上。
杨乐佩有点于心不忍,把报纸卷起来戳了戳他:“还是那些话,陆辙的烟还是得少抽,他必须保持好身体状态,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不测。当然了,安眠药绝对不能再吃了,你俩同居了三年,他肯定对你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依赖,你得学会引导他进入睡眠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哄他睡觉。我可给你把话放这了,他要是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肯定会损伤神经系统,短时间内或许不会表现出来,时间一长极有可能引发精神上的某些病症,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发——你家陆辙本来就有一道过不去的心坎,他最近接连不断地抽烟就是个明确的信号——如果处理不好,他很有可能会在面对那道坎时彻底崩溃。”
安柏微深深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让他回联刑部我没意见,但记着不能把他逼急了,任何方面、任何事情,都不要把他往死里逼,否则你就等着陆辙黑化吧。”杨乐佩挠了挠手里的报纸,愁得慌,“你一直不让我见陆辙,我没法对他的病情有一个全面的掌控,这些也只是我的推测……怎么样,考不考虑让我跟他面对面深入交流一下?”
安柏微沉默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杨乐佩叹了口气:“陆辙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不愿面对,所以才会潜意识扭曲真相……这种事实在急不来,他想抽烟,你就给他限量,他睡不着,你就哄他睡,实在不行,你提枪上阵,把他干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安柏微倏地睁大眼,冷冷看着杨乐佩:“少瞎扯淡。”
杨乐佩八卦地倾了倾身子:“不是吧我的安队,还没把人搞到手?”
“……关你屁事。”安柏微一想起来表白后陆辙对他的防备样就脑壳疼,冷不防被杨乐佩戳了痛处,脸色顿时更臭了。
“好好好关我屁事关我屁事。”杨乐佩投降,“不过说真的,我觉得在陆辙身上肯定发生了点什么,这三年来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又陷到过去了呢?”
一说到陆辙,安柏微再度保持了沉默。
“你最好问问他。”杨乐佩再次强调,“哥们,没跟你开玩笑,如果有什么事动摇了陆辙的根本,这绝对是击垮他心理防线的一块陨石,陨石啊……”
后面杨乐佩说的话渐渐在安柏微耳边模糊了去,他怔了许久,突然喃喃道:“陆辙最引以为傲的……是他的枪法。”
杨乐佩微微顿住话头,片刻后小心地问道:“陆辙枪法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一出口,安柏微忽地抱住了脑袋,十指紧紧攥起来,“是我疏忽了……我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我觉得吧,你最好找个时间测试一下。”杨乐佩顿了顿,屈起手指轻叩桌面,“结合他的病情,我觉得他变成这样肯定和枪法脱不了关系。”
第19章 Chapter 19
“就送到这里吧。”停车后,陆辙干脆地拉开车门下车,反手关上门:“谢谢俞队。”
俞风笑了笑,也没有坚持非要把陆辙送到家门口,黄昏时分人来人往,他相信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嘱咐了两句就开车离去,顺便还给安柏微发了条消息说明陆辙已被自己安全送到家。
陆辙摸了摸裤兜,里面还剩了些上次和蓝绍齐吃饭的钱,于是他转身拐去了十梓街。正是下班高峰期,十梓街小吃一条街上摩肩接踵,十分不好走。陆辙尽量贴着边走,磨磨蹭蹭地挤到了上次买炒饭的地方,掏出一张十块的递过去,说的话和上次如出一辙:“六元的炒饭一份。”
店里的老夫妻互相协作,不多时便把四块的零钱和炒饭一起递了过去,陆辙捏着零钱一张张地数了数,这才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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