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过来签个字吧。”医生引导安柏微走进办公室,把病历交给他,仔细询问道,“病人是不是经常失眠?或者服用了什么神经性的药物?”
安柏微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经常失眠。”
医生微微点头:“病人在抢救过程中出现了大吼大叫等失控症状,我们均认为他在精神方面受过某种强烈的刺激,病人平时一定要注意休息,白天多活动活动,晚上有助于睡眠。”
“大夫……经常失眠会怎样?”安柏微的呼吸有些紊乱起来,声音很轻。
“这个不好说。”医生摇摇头,“失眠引发的疾病有许多种,有可能引发精神衰弱以及诱发精神错乱,另外还与抑郁症或心脏病的发生有关……这方面您最好找专人给他看看,如果是什么自己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一定要及时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就诊,不能总是拖着,病人还年轻,治愈的可能性比较大。”
“……”
安柏微木讷地走出医生办公室,转去了陆辙的病房,陆辙的手臂缠了绷带,还在挂点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上去异常虚弱。
他慢吞吞地坐在了陆辙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里像是有几百根针密密麻麻地刺了进去,血淋淋的,生疼。
几分钟前医生的话又清晰地回响在了安柏微耳边——如果是什么自己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一定要及时找专业的心理医生就诊……
他摸出手机,傀儡似地走到阳台上,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凌晨三点半,杨乐佩被自己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他软趴趴地翻了个身,把手机拿了起来,看也没看来电显示,接了就迷迷糊糊地骂:“你他娘的神经病吧推销房子也不看看是几点你他妈不睡老子还得……安、安队?”
杨乐佩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拧亮床头灯,一脑袋呆毛逆风飞扬,神情呆滞地看着来电显示,几乎要哭出声来。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没骂你……不是,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找我什么事?”
安柏微的声音很低,情绪十分糟糕:“陆辙出事了。”
杨乐佩虎躯一震:“怎么着?今晚又失眠了?”
“……”安柏微轻轻叹了口气,出奇地没怼回去,他慢慢地把来龙去脉给杨乐佩说了一遍,末了把医生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了对方,最后沉默了下来。
杨乐佩捋了捋自己的一脑门呆毛,听得表情也跟着精彩纷呈起来,最后一拍大腿:“你啊就适合抓人,一遇到动脑子的事就完蛋,那小姑娘身上被缝针了,还是侧腰,那个人又一直在嘟囔钱的事……你不会联想一下啊?他们这明显是挖了人小姑娘的肾卖钱去了!”
安柏微一怔。
“你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啊安柏微,这点道道都看不出来,上次你给我说的那个方唐我就觉得不对劲,在一切线索都能拼起来的时候,唯独有一条独立出去了,就是方唐的心脏叫人给挖了,那不摆明了有人图他年轻力壮心脏好,挖了卖钱去了嘛!”杨乐佩嘴毒起来毫不留情,“另外,你也真是敢让陆辙一个人冒险,我给你说了多少次陆辙经不起刺激了,你还是玩那一套险中求胜的方法让敌人上钩,要我说,等陆辙好了跟我过得了,跟你在一起迟早得疯。”
“……”
“算了算了,看你也怪可怜的……说吧,找我到底干什么?”杨乐佩倒回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安柏微做了几次深呼吸,低声问:“年底联刑部的聚会你去不去?”
“我又没病,掺和进去干什么?”杨乐佩翻白眼。
“如果我邀请你去呢?”
“那我更不——”杨乐佩突然刹住话头,半晌才舌头打结地问,“你、你不会想把我弄回去吧……老安,你不仗义啊……说好、说好我不再掺和联刑部的事了……”
“你真甘心吗杨乐佩?”安柏微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就在二院当个无关痛痒的小主任,每天给各种病人看病,每个月拿那些死工资……你这么年轻,真就准备这样过完一辈子?”
“我……”杨乐佩张口结舌。
“你可是联刑部最辉煌的一代神医,你真相信当年祁修弟弟的死是你的责任?”安柏微不温不火地说,“要说责任,我们都有,但你别忘了祁修的弟弟是自杀而死,跟你没有关系。”
“……”杨乐佩揪住被角。
“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祁修那家伙有多饥渴,装着正人君子的模样在情侣宾馆玩会升降的床,一点都不矜持。”安柏微面无表情地下猛料。
杨乐佩脑袋里的某根弦啪叽断了,他脸腾的一下烧得火红,讷讷地问:“他、他不怪我了?”
安柏微保证:“祁修亲口说的,他弟弟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
“考虑回归吧,老杨。”安柏微顿了顿,声音很轻,“你不是说一直想跟陆辙面对面交流一下吗?现在,机会来了。”
……
丁兆声出院后一直住在毕宇的出租屋里,安柏微上门拜访的时候他刚起床,正在吃早饭,毕宇不知去了哪里。
“他去实习了。”丁兆声披着睡衣,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没什么食欲地喝着豆浆,“总不能像我一样什么都不干……毕竟他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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