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两人顺着胡同往外走,别看这地方老旧,但和云乐家的蜂窝楼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寸金寸土的老城区,一栋规整的四合院卖出去,价格后面缀着**个零丝毫不夸张。临街的灰砖墙上靠着一排排自行车,参差不齐的差点堵上不显眼的小卖铺,小卖铺左手边停着一辆改造过的小三轮,上面挂着车锁车钥匙,地上摆着小马扎,马扎旁边靠着打气筒,还有个没补完的粉车胎,正泡在塑料水盆里,咕嘟嘟冒泡,云乐想了想,说:“我可以辞职吗?”
“嗯?”闻野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家政的工作”云乐说。
闻野恍然,问道:“为什么?”
云乐和他并肩走着说:“我帮你收拾房间,做饭,不要工资。”
闻野反应过来,笑道:“那以前为什么要?”
云乐认真地思考一会儿,才回答:“以前你是外人,是老板。”
“那现在呢?”
“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是恋人,不一样,我愿意给你做饭吃,也愿意给帮你打扫房间。”
闻野怔了怔,又弯着眼睛戳了戳他的鼻头,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无论是找新的兼职,还是继续保持现有的状态,都是云乐自己的选择,闻野不会阻拦也没有资格阻拦,他当然希望云乐过得好,可更希望他有自己的主张,自己的决定。
天气不错,一群毛孩子蹲在门楼里过家家,锅碗瓢盆的准备齐全,路边揪把枯草叶子就能成做主菜,小姑娘做好菜才发现没有筷子,随手捡起一根长长的竹签“咔嚓”一分二,闻野路过时瞥了一眼,猛地想起什么,看了眼时间,拉起云乐的手就往前跑,云乐跟着他,跟他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胡同串儿里,吓跑了一只偷鱼的猫,轰走了一只追猫的狗,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又见着一位杵着拐棍的老奶奶,颤颤巍巍的溜着弯儿,一个急刹车,一前一后追了尾,闻野赶紧转身,云乐正从他背上抬起头,鼻子都撞红了,“疼不疼?”闻野忙问。
云乐摇头,一双眼睛活泛灵动的,气喘吁吁的嘴角还带着笑,好像只要和闻野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高兴,哪怕跟着他一路傻跑,不知道去哪里,跟着他就行。
“还乐?撞到鼻子了不疼吗?”
云乐说:“不疼。”
“笨蛋。”闻野说:“你也不问我跑什么?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不怕。”
“为什么不怕?”
云乐弯着眼角,语气里竟然藏着一丝骄傲:“你喜欢我,你不会卖我。”
“啊!”闻野倏地瞪起眼,姑娘似的捂住嘴,震惊道:“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必须把你卖了!”说着扯开外套的拉链强盗似地把他整个人蒙在怀里,低声说:“不许跑,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他声音里溢着笑,怀里是清爽的皂角香,风趣幽默又温柔善良,云乐贴在暖融融的胸口上“咯咯”地笑着,想被他拐去天涯海角,去哪都行。
“嗒嗒嗒”的拐杖声渐行渐远,避开了老奶奶,两人拐过一个路口,才停下来,面前是一家小门脸,不显眼,地上戳了一块红牌子,上面写着几个烫金大字“孙二姐秘制冰糖葫芦”,窗口里的孙二姐正忙着熬糖浆,据说她们家连糖是自己做的,从根底下就略胜一筹,再加上山楂果个儿大皮薄,还是沙瓤,一口下去酸酸甜甜,甘香爽口,牙都不倒。这家是做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不少外地人来瑞海市旅游,都会特意找过来尝一尝,但是人家一天就卖一百串,来晚了明天请早,也不知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碰巧玻璃窗柜里还剩下一串没沾糖的,闻野气儿都没喘,立刻把钱递了上去,生怕被十几米开外,捧着零花钱的豁牙子小孩冲过来抢了先,小豁牙子也看见了他们,倒腾着小短腿跑来时,山楂果已经无情地下了糖锅,他当下撇着嘴就要哭,扭头看了看闻野想卖个可怜,闻野把头一抬,给了他一个下巴磕,他又看了看云乐,心想这个哥哥又瘦又矮肯定好说话,便拽了拽他衣服,云乐低头和他对视几分钟,面无表情。
“哇”地一声,小豁牙子跑了,嘴里还喊着:“妈啊!妈妈救命啊!这有个哥哥好凶啊!”
凶?云乐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收起平时对邹建陈兵那群人的眼神,欣喜地接过闻野递过来的糖葫芦。
裹着糖衣的山楂果在太阳底下泛着光,像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玻璃珠,云乐拿在手里半天没舍得吃,路过一所隐藏在胡同巷子里的幼儿园时,停在一颗老槐树下,老槐树上挂着零零星星的树叶子,又高又壮,三个人围成圈都不一定能抱住它,“吃吧,先吃完我们再回去。”闻野揉着他的头发说。
云乐应了一声,听话地咬下一颗山楂果,坚固的糖衣和牙齿碰撞,瞬间炸开,酸甜的果子早就去了核,又沙又糯,闻野在他乌溜溜的眼睛里,看到一抹惊喜,问道:“好吃吗?”
云乐点了点头,对上了闻野的目光,听他说:“今天真的很幸运,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我记得小时候,早上四五点就有人过来排唔.......”他突然说不出话了,酸酸甜甜的果肉一下子跑进他的嘴里,云乐单手攀着他的肩膀,站在槐树下面,没由来地撬开他的双唇,像主动分享美味幼鸟,绵软的舌头在他口腔里青涩的搅动,有点进步,可进步很慢,闻野怔了怔,只用几秒钟,便笑着搂住他的腰,没有给他任何溜走的机会,缠住他的舌头,加深了这个香甜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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