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回忆会在瞬间抽走一个人的所有力气。
临清龙不想再说任何话,回到房间疲惫地倒在chuáng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刚刚失去音乐的那段时间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左手无法弹琴的事实,当右手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在键盘上跳跃奔跑时,左手却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踉跄摔倒,那种错愕的不敢相信的绝望差点让他崩溃。
突然失去钢琴的他茫然得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浑浑噩噩地坐在钢琴一坐就是一整天,然而一个音符都弹不出来,脑袋是空白的,生命也是空白的。
哭,痛苦,茫然,悲愤,憎恨,但这些都不能改变什么,他也只能学会接受。
于是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当别人提到钢琴时,他也能淡淡地微笑。
临清龙想着这些的时候,杜晨飞轻轻地走进来。
杜晨飞不知所措地走到chuáng前,当临清龙目光看过来时,他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杜晨飞什么都没做错,但是现在临清龙感到很疲惫,他没有力气再去微笑、安抚。
临清龙只是静静地看着杜晨飞。
短暂的沉默后,杜晨飞小心翼翼地爬上chuáng,坐在临清龙身边。
房间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临清龙看到杜晨飞的眼睛很亮,就像月光下的黑色施坦威,光亮、温润而纯净。
失去钢琴的那年临清龙才十六岁,而现在他已经二十六岁了,不知不觉间就是十年过去,美其名曰看开了,其实还是消沉了十年,做着一些无所谓有无的事情,直到听到杜晨飞的琴声,他才有一种找回热情的感觉。
临清龙知道杜晨飞永远不可能变成另一个自己,但是他还是觉得杜晨飞的音乐和当年的自己很像,他很喜欢,或许没办法将杜晨飞培养成钢琴家,但看着杜晨飞成长为一个歌手也不失为一种寄托。
“临大哥……对不起……”杜晨飞嗫嚅,满脸愧疚,“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临清龙温和地说。真的没关系,都过去了十年了,早不是痛苦的时候了,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杜晨飞定定地看着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是否是噙了泪水,在黑夜中特别明亮。临清龙在这双眼睛里看不到同情和怜悯,只看到了担忧。
临清龙也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拨开杜晨飞垂落在脸颊上的发丝,临清龙微微一笑,虽然有些勉qiáng,但开口时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淡然,令人不自觉地信赖:“我没事的。”
杜晨飞眨了一下眼睛,眼底的湿气似乎更重了。
“真是爱哭的孩子。”临清龙的语气似是叹息,抬手拭去杜晨飞眼角的泪花,又像在安慰对方又像在对自己说,“我的老师曾告诉我,只有坚qiáng的人才配弹奏最伟大的音乐。”顿了顿,男人对杜晨飞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了,别哭了,傻孩子,都过去了。”
杜晨飞抿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半垂着眼帘任男人抚摸着他的脸颊,片刻后,他俯下身子趴在男人胸膛上,将那带着伤疤的左手用力握住。
“怎么了?”临清龙摸摸杜晨飞的脑袋,调侃道,“投怀送抱的话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这时候你还记得调戏我……”杜晨飞闷闷地说。
“呵呵。”
临清龙低笑,他不怀疑如果自己这时候将杜晨飞按到身下亲吻的话对方将不会反抗,不过他不想这么做。
捏捏杜晨飞的小鼻子,临清龙笑道:“好了,别难过了,我都不难过了。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就经常弹琴给我听——当然,要弹得好才行。”
杜晨飞吸吸鼻子,小宠物一样蹭了蹭,不知道鼻子是不是塞住,瓮声瓮气地说:“那你可不许心疼你的施坦威,我要天天来弹,把它弹坏!”
“就你这小手臂还能弹坏它?”临清龙取笑道,“你能把它弦弹跑就很厉害了。”
“哼!你看不起我。”
“嗯嗯,我就是看不起你。”
“你!”
“呵呵……”
杜晨飞在临清龙家里住下,除了吃饭睡觉和出去做通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琴上。
以杜晨飞现在的水平独奏时糊弄普通歌迷是没问题了,但是如果要和临清龙合奏就不够了——优劣总是对比出来的,杜晨飞那夹生的手部动作在临清龙挥洒自如的演奏衬托下显得特别拙劣,视觉效果很糟糕。而且在高速华彩时他没办法跟上临清龙的速度,而放慢了效果就差很多——这是临清龙的说法,杜晨飞则认为这是男人耳朵太尖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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