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米兰说:“这是我代表他们爸爸,给你们的见面礼。”停顿了一下,米兰略有些不自然的说了句,“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要是有什么矛盾,也可以跟我说说。不要跟我见外。”
盛夏打开袋子,见里面放着股票证券一类的东西,估计海荣那一份也是一样。见海荣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忙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脚,笑着说:“谢谢阿姨,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米兰脸上果然露出笑容。
海荣也连忙道谢,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但到底松了一口气。他侧过头看看霍白,霍白也正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一眼,霍白冲着他做了个口型,“放心了吧?”
海荣转过头不理他,心头却微微发暖。自从他母亲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家庭的气氛了。这一瞬间,他心里甚至是有些感恩的,如果不是那一段残酷的经历,或许他还不可能认识霍白呢。
盛夏正想打趣他们两句,就听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盛夏也没多想,跟大家打个招呼,走到外面去接电话。电话一接通,盛夏就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平地上刮起了很大的风,呼呼的隔着电波传到了他的耳边。
“喂?”盛夏心里突然间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盛夏。”
盛夏僵了一下,觉得头皮微微发麻,“盛河川。”
“你以前可是喊我小叔的。”盛河川在电话里似乎笑了一下,“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喊我了。”
盛夏没出声。
盛河川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本来打算今晚走的。”
盛夏想说我知道,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虽然接到了于光伟逃跑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查到他的下落。所以也没法子知道于光伟到底给他们联系了什么人。临海市的海岸线这么长,要想锁定一条船,实在是太难了。再说他们也拿不准是不是少了一个于光伟,盛河川就真的没办法了。
见盛夏不出声,盛河川又说:“但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盛夏呆了一下。他说改变主意,那是什么意思?
“战线拉得太长,游戏就没意思了。”盛河川笑着说:“我打算换一个玩法。”
盛夏皱眉,“盛河川,我手里有证据。你不要指望我会放你一马。”
“证据这东西,也未必可靠。”盛河川满不在乎的说:“你也别把话说的太满。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疑罪从无吗?”
盛夏冷笑,“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嗯,不过走着瞧之前,你帮我把丁浩成捞出去吧。”盛河川说:“所有的事qíng都是我做的,没有他的事,你把他捞出去。”
“没有他的事儿?!”盛夏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不管你们跑到哪里去,要耍什么花招,我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盛河川停顿了片刻,很诚恳的说:“你放过他,所有的责任我来担着。呐,你看,我这会儿就要去自首呢。丁浩成病了,发烧,人都昏过去了,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盛夏笑了起来,盛河川竟然会变得这么大公无私,真像听笑话。
“你救他一次,”盛河川的语气显得很是真诚,“他对你也不是完全没用。至少他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你的母亲的秘密。”
“你说什么?!”
盛河川却说:“警察快来了,有什么话,等丁浩成醒来,你问他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盛夏被他神神叨叨的反应闹得浑身发毛。
“丁浩成昏迷着,”盛河川说:“警察会送他去医院的,剩下的,就jiāo给你了。”
盛夏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手腕儿闹得心烦意乱,“你他妈的到底在gān什么?!”
“看着他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份儿上,”盛河川说:“放他一马吧。拜托了。”
盛河川挂了电话。
盛夏顿时毛了,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事?!
丁浩成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浅浅的蓝色。再往旁边看,淡蓝色的墙壁,淡蓝色的窗帘,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在墙壁上洒下一片明媚的亮色。
空气里有消毒药水的味道,是医院。
丁浩成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立刻挣扎着要从chuáng上爬起来。他这边刚一动,就有个声音冷冰冰的说了句,“躺好!别乱动!”
丁浩成扭过头,看到chuáng边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瞳孔骤然一缩,“盛夏?!”
他的嗓子还肿着,声音也显得特别嘶哑,但盛夏还是听到了,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冷笑,“怎么,很惊讶?”
丁浩成不安的向外看了看,病房的门开着一条fèng隙,可以看见不时走过的病人家属或者穿着制服的医生护士。一派安静祥和的气氛。
丁浩成越看越是心惊,“我老板呢?”
难道盛河川丢下他自己跑了?然后他被盛夏派来的人抓到了?于是……这是盛夏想通过自己来寻找盛河川的下落?
“盛河川有什么秘密?”盛夏冷冷看着他,“跟我母亲有关的?”
丁浩成的脸色瞬间惨白,眼神也不自觉的开始躲闪,“这……这我怎么知道……”
盛夏也懒得跟他兜圈子,“是盛河川说的。他让我把你捞出来,所有罪名都推给他。为了让我愿意捞你,他说你会告诉我一个关于我母亲的秘密。”
丁浩成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我老板把我……让你捞我?”
盛夏不爱说重复的话,他厌恶丁浩成,但又觉得这个样子的他看着有点儿可怜,“我根本不想捞你。丁浩成,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妈的办公室里你做了什么,你我都知道。老天看着呢,就算我今天放你一马,你也迟早会有报应的。”
丁浩成神qíng恍惚,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发狠的话,满脑子都想的是盛河川到底想做什么?总不会他跑去自首了吧?
“他还说什么了?”他满心疑虑的看着盛夏。
“没别的。”盛夏冷着脸说:“就说让我捞你。条件是你告诉我那个所谓的秘密。”
第60章 亲人(三)
盛夏走后,丁浩成坐在病chuáng上沉思了很久。
丁浩成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聪明人。他能爬到眼下的位置,靠的不过是善于钻营和xing格里的一腔狠劲儿。他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过苦,受过罪,所以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以后不缺钱,不会因为物质贫乏而遭人欺负。
他在社会的最底层混过,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qíng冷暖,所以除了钱,他从不信任谁,包括他的亲戚,他的同事,他的领导。他知道盛河川给他开那么高的工资,是因为他有很多工作要自己去做,盛河川自己不懂的、不擅长的、不屑于去做的,以及生活中的各种繁琐的小事,这些事都需要他去完成。
他刚到盛家工作的时候,也才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年轻,空有一腔热血和向上爬的野心,却求告无门。那个时候,盛河川就是他的梯子,他是盛河川的手、脚、眼睛和耳朵。他们之间其实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硬要说这里面包含有兄弟义气,或者类似于家人似的感qíng,丁浩成自己就不信。
那么话说回来了,盛河川为什么会放他一马?qíng知逃不掉,所以要留一个人在外面接应?让他帮忙照顾孩子?
至于盛河川留下的那句哑谜,那倒没什么需要琢磨的。东西怎么来的,丁浩成全程旁观,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东西如今藏在哪里,他也知道。盛河川带着人往下埋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望风呢。
丁浩成思来想去也琢磨不透,只好先把这事儿放在一边。
住了几天院,丁浩成的烧终于退了下去,盛夏也不耐烦再等,下了班之后亲自开车接了丁浩成出院,一路狂奔回了盛家大宅。
霍家兄弟早一步回来,已经等在院子里了。看到丁浩成被盛夏押着进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霍白对丁浩成说:“你也知道,要不要真把你捞出去,就在盛夏一句话。”
丁浩成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霍东晖也伸出手指朝着他点了点,“别想着蒙混过关,我们手里有证据。这你也知道。”
丁浩成苦着脸说:“霍少,不用你说,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敢跟你们耍花招。”还有句话他没说,他老板盛河川到底为什么推他出来,他心里始终没底,他还指望能借着盛夏的手安然度过这一关呢。
盛夏扬扬下巴,“那就开始gān活。盛河川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丁浩成腿肚子都要抽筋了,他哪里敢实话实话。要是说了,盛夏还能给他留一条命吗?盛河川可不在,盛夏要想撒气,只能找他。
“应该是夫人的遗物。至于到底是什么,”丁浩成含糊的说:“先挖出来看看吧,我也得先看看是什么东西才好说呀。”
盛夏淡淡瞥了他一眼,从霍东晖手里接过一把铁锹递给他,“那就挖吧。”
丁浩成嘴里发苦。自打他跟着盛河川之后,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更别说挖坑这样的体力活了。可是被盛夏怎么一双黑的发蓝的眼睛盯着,他什么反驳的话也不敢说,只能乖乖拿着铁锹gān活。
最后还是霍白看不下去了,从旁边找了一把铁锹跟着他一起挖。
盛河川埋东西的地方,在后院靠近花房的地方。花房是盛夏的父亲为了庆祝结婚十周年送给他母亲的礼物。这一片原本是树林,为了修建这个花房,还移走了不少树。花芳里一半儿以上都是泰莉喜爱的蝴蝶兰,还有不少是他父亲特意找来的珍品。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盛夏转头对霍东晖说:“花房里有几盆品种挺不错的蝴蝶兰,回头给阿姨搬过去吧。”如果花糙有灵,想来它们也愿意被珍爱它们的人来照顾吧。
霍东晖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霍白的铁锹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扑”的一声闷响。盛夏和霍东晖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老桂树下已经挖开了一个半人多深的坑,坑里放着一个像是花房里移植花木用的木箱,箱盖揭开,里面放着一个褐色纹格的半旧的旅行皮箱。盛夏觉得这个箱子看着有些眼熟,像是盛河川以前用过的。到了这会儿,盛夏开始相信盛河川说的话是真的了,他可能真的藏着有关他母亲的什么东西。
丁浩成看到这个箱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盛河川的日常杂事都是他在打理,自然认得出盛河川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至少说明盛河川没拿着他来骗人。要知道,眼下这qíng况,不论盛河川做了什么,挨揍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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