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摸了摸鼻子,见面前阵法已变,根本不是她能破开的。暗道一声guī仙人真是不靠谱,正打算离开,忽见西南方向流光一闪,她略一皱眉,却是极快地折返乾元客栈。
向华镇本就不大,苏芮来时寂静无声,回去时却听见有妇人在哭,待到了乾元客栈,发现客栈底层不知为何灯火通明,里面乱糟糟的一片声音。
她并不从大门进入,仍是从窗子fèng隙飞回房间,去了符箓后才打开门朝楼下走去。
下楼梯时,正有有一位女修上楼,路过苏芮时,苏芮虽然并未看这女修,心里却诧异这女修的美貌,而且不知为何,这女修身上有一种别的女修没有的淡淡香气。
“那是水灵体,最好的采补炉鼎,不过此女似乎用了什么方法遮盖住了大部分痕迹,但你的鼻子也很厉害。”苏白忽然出声。
苏白首度开口说话,苏芮一喜,没再留意那女修,笑道:“你好了?要不要我给你弄点桑叶?”
若不是确定千神绝里只有苏白,苏芮怎么也不相信苏白竟成了那个样子。
苏白竟没有发怒:“我不是蚕,不需要吃叶子,你还是尽快提高修为,把其它地方给我补齐,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他这么好说话,苏芮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错。
两人识海里jiāo谈,又有几人上楼,苏芮贴着楼梯让他们上去,这些人修为有高有低,中间也有两个女修,匆匆一扫间,那长着苹果脸的女修让苏芮想起了蒋青青。
让过这些人,苏芮忽然被人喊住,原来是白日那个伙计,他正站在一楼,见苏芮瞧见他,几步跑过来低声道:“仙长,您怎么下来了,还是赶快回房。您看,其他人都抢着回去呢。”
苏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到一楼大厅里站着一伙大汉,为首那个眼睛都红了,扯着一个青衫修士不放手,旁边一个女修紧紧抱着什么东西跪在地上哀声哭泣,而其余的汉子都围在外面,似乎不准这里的人出去,至于掌柜,两边来回说着,却是什么用也没有。
“这边……哎呀,摊上事儿了,那汉子是一个小修仙门派的,他那孩子天生有病,他是为了给孩子弄到鳖爪果来的,在这儿住了半个月了,天天出去打听怎么能混进紫阳派,但没想到今天刚出去一会儿,那孩子不见了!”
苏芮这时已瞧出那女修抱的乃是一个空空的小被子。
“多大的孩子?”苏芮问。
“哎呀,仙长,您就别问了,他们住在一楼,孩子是在半个时辰前丢的,那时候我在下面守着,楼上没人下来,所以不是二楼的人gān的,您还是趁他们没闹上二楼,赶快回去吧。”
苏芮心想这伙计想的简单,对于修士来说,一楼二楼有什么区别,但见掌柜伙计忙的焦头烂额,便一点头准备先回去了。
这时却听“砰”的一声,那青衫修士痛得哎呦一声朝着苏芮所在的楼梯下面滚了过来,大汉紧跟其后,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别人都看见你停在我的房门外面!”
他们两人在楼梯下厮打,苏芮正尽收眼底,待看清青衫修士面目全非的脸时,心里不禁咦了一声,原来这修士正是白日跟着自己那个。
苏芮如今对“偶遇”什么的最无好感,脚已经后退上了一阶楼梯,眼睛却正好与被打的仰面朝上的青衫修士对上。他眼中竟有诧异闪过,那不是第一次看见苏芮的表qíng,而是认出的苏芮的本能反应。
但此时她却是另一幅路人甲的模样。
苏芮心底一沉,再想确认,那青衫修士视线已移至别处,口中嚷嚷:“你再动手,休要怪我不客气,我说了我没有见过你的孩子!”
这时许多人都发现了蹊跷之处,那青衫修士修为比打他的那汉子还要高些,原道这人是怕汉子人多势众,其实那汉子的人修为还不如他,有甚好怕的?
那汉子双目赤红,哪听得到青衫修士的话,在他看来,这就是凶手心虚的表现,故而手下更加凶猛起来。
青衫修士也恼了,正准备还手,一只手忽然捏住了那袭来的拳头。
大汉也吃了一经,正待发怒,苏芮却瞧着冷冷道:“想找你家孩子还不容易?”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屏住了呼吸。
那大汉激动道:“你能找到我的孩子?”
苏芮并不搭理他,取出灵shòu袋往地下一倒:“出来吧。”
一团huáng影蹦了出来,片刻变大,不过也只到人的小腿一半高,是个毛茸茸的huáng色狗崽子。
“你们别瞧它不起眼,只要有人去过你屋里,隔着海它也能跟上。”苏芮话有些夸张,但认出狗崽子品种的人眼睛都亮了,这是一头一阶圆鼻子犬,又懒又馋,没啥战斗力还特别能吃,只有一样jī肋天赋,就是鼻子特别灵,能追踪到修士都追踪不到的气味。
那大汉还有犹豫,苏芮略一放出金丹期修士的威压:“还不快带我去?”
这时那女修扑过来对这大汉吼道:“你还犹豫什么?”
大汉一咬牙揪住青衫修士:“走,我就住在一层倒数第二间。”
不出片刻,苏芮便抱着小huáng狗到了大汉住的屋子外面,这小huáng狗不是别人,正是苏存,苏存那个郁闷啊,进了屋之后,还得配合左嗅嗅,右嗅嗅,末了,两只小短腿冲窗台用力一蹬,由后窗跳出去了。
苏芮第一个跟了出去,其余人不用招呼也跟了出去。
一直追到镇子外面河边的林子外。
这时,不用苏芮提醒,那汉子也发现了,原先在镇子里是不明显,越往河边走,渐渐出现了一些脚印。
苏存学着圆鼻子犬汪了一声,无人留意他那叫声像不像,因为那女修在一棵树下面看到了孩子的肚兜。
她喊了一声就昏过去了,那汉子眼睛杀人一般,却不得不先照顾妻子。
青衫修士刚得了自由,站得离人群远远的,背后却忽然一冷,被苏芮拎在了手里。
苏芮拎了青衫修士没去别处,而是回到了客栈一层,直接去了那汉子的房间的隔壁,就是这修士的住处。
苏芮把这修士往地上一扔,自己大马金刀地坐在他chuáng沿上,冷冷瞅着他。
除了将他压得死死的威压,还有一层冷入骨髓的杀意,那修士寒从心起,渐遍布全身,后悔不该招惹苏芮。
等了半响,不见这修士说话,苏芮眉头一皱,那修士便觉身上那威压似乎要将他碾碎,可惜这层威压之下,他根本张不开嘴。
苏芮瞧他面容痛苦嘴唇蠕动,却是一点声音也无,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缺乏经验,忙给他留了一道fèng隙,同时声音低沉道:“说实话,否则……”她摆了个搜魂的姿势。
那修士脸上惊恐之际,张口结巴道:“说、说的都、都是实话,我、我我……”
苏芮见将他吓得太狠,遂先问他姓名、出身,待他qíng绪略微平静一些猛然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修士猝不及防,惊恐更甚,虽不能弄,但逃跑之意都在眼中,苏芮恶魔般一笑,手上凝聚出灵力朝他天灵盖拍去。
“住手,我说……”“其实我并未认出你,只是我携带的水shòu石有了反应……”见苏芮面色骤变,他忙说下去:“我虽然是散修,但从我祖辈开始,便不停有人踏上修仙这条路,我的祖先中有人得到一本水shòu图谱,上面不但记载了各种各样的水中妖shòu和如何分辨他们的方法,还带有一颗能感应水shòu气息的石头。我的祖父觉得我有些天赋,便把这本图谱传给了我。我是感应到你袖子里有qiáng大的水shòu气息才跟着你,我认出你也是因为那相同的气息,你若不信,那本图谱就在我的储物袋里,石头就是我手上的这枚戒指。”
苏芮并未立即去搜查他的储物袋,身子往后一仰:“qiáng大的水shòu气息,它在哪?”
那修士快哭了:“求你别杀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进入紫阳派,不过有一段路非得靠水shòu才能通过,我向天发誓不是想要你的灵shòu。”
他看到小huáng狗爪子抓着肚子上的毛乱扯,简直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利索了。
苏存终于把身上的huáng狗皮给扯了下来,阿姐太坏了,见他不会化形就把他塞到了狗皮里。
见此一幕,那修士咚的一声栽倒在地,竟是昏过去了。
苏芮不急不慢地扯下他的储物袋,轻松抹去他的神识,注入神识一看,只见里面不过一小间屋子那么大,乱七八糟放些灵石丹药等物,大部分空间都堆满了一种看起来像铲子的灵器,只能算是下品灵器,却足足有一百多件。苏芮不由纳闷了,不过很快她便发现了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用厚厚的油布裹着一本shòu皮绘制的图谱,第一页上正是四个古篆“水shòu图谱”。
翻开一看,第一页上画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虽然线条极为简洁,但凶猛残bào之气似乎扑面而来,第二页画的是一条人面鲤鱼,不知当初绘制时用的什么材料,此时看着那鳞片仍赤红无比,似乎拥有一种焚烧一切的力量,下方有小字“横公鱼”,第三页上的妖shòu仍有一张人脸,却是人面豺身,背上一对翅膀,身后一条蛇尾,这个苏芮认识,是传说中的化蛇……一页页翻过去,苏芮在靠近中部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画像,下方有字“xing懒凶残,可在其所过之路埋下尖刀,以土掩之,以活鹿诱之,肚破,遂亡。”
苏芮:……
苏芮伸手把这一页给扯掉了,再往后翻,大多都是苏芮见过的种类,不过最后一页的东西苏芮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那上面似雾非雾,影影绰绰的,中间还有几个圆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苏芮合上图谱,又抬起huáng宽的手,这修士就叫huáng宽,见他手上带着一枚粗大戒指,上头嵌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苏存也好奇来看,他一凑近,那石头就亮了起来。
苏芮称奇,封住huáng宽五感,也放出自己的气息,刷的一下,那石头亮得就像探照灯。苏芮忙收了气息,huáng宽还在昏迷中,她在苏存背上一按,一股水从苏存肚里喷出来浇在huáng宽的头上。
huáng宽悠悠醒来,见一张大嘴就在跟前,恨不得再昏过去,听见苏芮说话又活了过来。
这时苏芮语气放缓,询问huáng宽有什么门路能进紫阳派,huáng宽这时心想若是不jiāo代恐怕没有活路可走,遂将他的计划一五一十道来。
苏芮听完有些控制不住嘴角,huáng宽忙指天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若不是先祖算错位置,早就得了鳖爪果……”
他正qíng绪激昂表明自己这条路可行之时,苏芮忽然起身,附在huáng宽耳上:“若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来人问什么你就好好回答。”
huáng宽诧异,苏芮说罢就消失了,这时他才听见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方向正是自己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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