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还有不明，只听苏白道：“他服了一种丹药，想要qiáng行进阶。”
苏白话音落地，原本晴朗的夜空一下暗了下来，东方玺周身像聚集了狂风一般，将他裹在中央，看起来恐怖异常。
殷少清落在苏芮身侧：“我的神识阵已经失效。”
“有没有法子不让他进阶？”苏芮道。
殷少清道：“如果我推测不错，他服用的应该是魔煞丹。”
魔煞丹蕴含巨大的灵力，筑基后期的修士服用之后，有五成机会结丹，但是魔煞丹并非正统丹道，即使结丹，所结之丹蕴含一半魔气，此后会逐渐侵蚀修士神智，是以就连魔修中人，也不会轻易使用。
东方玺想来是觉得生还无望，不如拼上一拼，只是不知这结果如何。但即使结丹不成，魔煞丹也会暂时将服用之人的修为提至金丹期。
苏芮猛道：“快走。”
来不及了，殷少清暗道，先前乌云闭合，隐有雷光闪现，可忽然之间，雷光消失，天地见却愈发黑暗，煞气翻滚。结丹不成，东方玺已经入魔。
“我来布阵，你们先走！”殷少清道，他有着少年的容颜，但一笑间，却让人生出信赖之感。
苏芮看了眼挂着一身碎ròu的苏存：“好！”
抓起苏存甩在背上，苏芮开始狂奔。
殷少清祭起玉盘挡在东方玺面前，玉盘有如一轮明月破开煞气，他十指如风，一道道白影将东方玺围在中央。
方才就是这古怪的阵法搅乱了他的识海，东方玺心中腾地一阵怒火，对应的qiáng大的神识风bào一样外放，空气似乎掀起了看不见的巨làng，“砰——”的一声，殷少清身子飞了起来。
东方玺现在有着金丹期的修为，拼神识，殷少清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声响，苏芮不由往后一望，苏白暗暗叹息，身后煞气袭来，苏芮低头抓稳，可苏存却一声惨叫被抓了去。
“苏存——”
紫金丹炉通体泛着黑光，喷出的火也变作黑色，将苏存笼罩在其中，苏芮只能看到苏存的尾巴在无力的扭动。
东方玺乱发飞舞，目露疯狂，仰首又将一把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就跟糖丸似的！
但若是他灵力足够，又何需不停地吃药？苏芮四爪之下爆生火焰，如同一座飞行的火山朝着紫金丹炉撞了过来。
苏白：“蠢！”
东方玺入魔，丹火带了魔xing，比先前更烈，苏芮全然不顾身上此起彼伏的爆米花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紫金丹炉。
拼不过火，就拼这具ròu身罢。
鳞甲化掉了，还有ròu，ròu掉了，还有骨。
饶是陷入疯狂之中，东方玺也被眼前巨shòu不要命地撞着紫金丹炉的qíng景惊了一下。
但他目中yīn鸷更甚，探手再度向储物袋抓去，可这一抓，竟空空如也。
那么多丹药，竟然没有了？
紫金丹炉剧烈摇晃起来，东方玺不顾一切凝聚灵力，催动紫金丹炉烧掉一切。
眼见苏存快掉出来了，竟又被吸进了丹炉，一声声姐姐越来越弱，苏芮猛地清醒过来，源头在东方玺那里，不杀掉东方玺，怎么救苏存出来？
其实这正是因为苏芮实战经验不足，她虽然对这个世界有一些了解，却几乎从未与人真正较量过，她也没有那份杀心，毕竟她曾经也是一个人。
但此时，苏芮转过头来，拖着燃烧的身子一步步走向东方玺，步履虽缓，但一股说不出的气势看得东方玺生出一股惧意。
倒在地上的殷少清也被这气势惊住了，但他旋即想起东方玺虽然没有丹药了，却还要防备他其它的招数，只是声音未出，苏芮已经扬起了尾巴朝东方玺狠狠砸去。
就如同那些不停撞树磨练鳞甲的日子，火不行，老子就砸死你！
妖shòu灵智低下，ròu身却是极为qiáng横，但也没qiáng横到二阶妖shòu的ròu身能与法宝抗衡，东方玺身上可穿着一件防御xing法宝五色霞衣。
所以苏芮巨尾当头砸下时，东方玺还暗自冷笑，可是忽然之间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见了一声细微的破裂声。
怎么可能？
更为恐惧的是，东方玺发现，随着每一次砸击，苏芮的体型还在变大。
苏芮这时全身心都在砸死东方玺之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体型的变化，但还是察觉到从尾巴到脊椎，一个个气xué爆开了，气xué爆开经过的经脉，也轻而易举冲开。
二阶后期、三阶、三阶中期、三阶后期……直到三阶大圆满，气xué才停止爆开。
殷少清原先还qiáng撑着控制东方玺的神识，后来发现，就算他不控制，东方玺也没了反抗。
苏芮犹在发狂地爆砸东方玺，直到耳边传来苏存的声音，她才清醒过来似的发现这一大片森林怎么才到她屁股的高度。
往下一看，苏存和殷少清……呃，都在盯着她的屁股。
心思一动，苏芮身躯竟随着她的想法嗖嗖缩小了，先前她还是在苏白的帮助下变小的，进阶后竟意外激发了这项天赋本能。
苏芮顾不上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修呢？”
苏芮原先型如小山，此时缩至成人大小，但狗一样蹲坐在地上，怎么看都是诡异。
殷少清忍住怪异：“在你屁股下面。”
苏存正用嘴拱着苏芮，苏芮忙跳了起来，此时她后肢撑着身体，如人一般站着，仔细一看，原来她坐着的地方只剩一片薄薄的布料，旁边还有一个黑色的储物袋，东方玺早就被她砸的连渣也不剩了。
看到这一幕，殷少清脸上也浮现动容。
苏芮松了口气：“我们赶快走吧。”
虽然取胜，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追来，她和苏存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殷少清听她这么一说，面上不由dàng出笑意来，早先他们是在分道扬镳之时被人追上，经此一战，他对这两头妖shòu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意，还担心他们要单独离去，此时听见“我们”，不觉分外开心，玉盘一亮，专注布起阵来。
苏芮瞧见他那玉盘才醒悟过来，倒是忘了这人修了，但若是赶他走，他好似也受了很重的伤，本身又有些缺陷……这么一想，苏芮又不好意思张口了，再则他会阵法，总比自己和苏存奔命好的多。
故而苏芮再度忽略了苏白独行的要求。
“我们先找个无人之处恢复灵力，一定要安全。”苏芮qiáng调，顺便把从东方玺等人身上弄来的储物袋都扫了一遍，将里面的灵石都扔给殷少清。
殷少清此时早将苏芮当做人来看，道：“鳄兄，你且放心，如今你既然能缩小，我这传送阵便不会再受影响，我早年外出历练，知道一处地方适合修养，距离此处也不算很远，不会耽误你去仙盟学院。”
苏芮听见“鳄兄”两字一怔，顿了顿道：“苏芮。”
第31章 异化
苏芮听见“鳄兄”两字一怔，顿了顿道：“苏芮。”
殷少清默念两遍“苏芮”后转过脸来：“殷少清。”
苏芮早从殷龙口中知道他的名字，却只是点了点头。
从现在起，苏芮算是在这个世界上正式认识了一个人。
从现在起，殷少清也这辈子第一次和一头不输于修士智慧的妖shòu打jiāo道。
彼此都充满好奇，所以传送阵一启动，一shòu一人面对面问起自己关心的问题来。其实苏芮问题更多一些，主要是殷少清问的那些，比如“家门”“师承”，又如“可还有与苏兄灵智相当之人物”等，都是苏芮不能回答或者她也不清楚的问题，幸好殷少清并不是个小肚jī肠之人，几次问过，倒成了对苏芮有问必答。
苏白原非常恼怒苏芮与殷少清同行，此时听两人对话却渐渐无声。
原来如今这个修真界已于数万年大不相同，人修和妖修的关系渐趋和缓，仙盟中还有几位长老就是十阶妖shòu，白帝城附近的不少门派里也有妖修存在，很多还担任着重要职务。
“如果苏兄去了仙盟学院，一定会受到妖族长老的另眼看待，毕竟苏兄这等灵智非常罕见。”殷少清坦诚道，并不担心苏芮心生不悦，这也是事实，大部分妖shòu就算结出内丹，智商也不过如同五六岁的孩子，所以妖shòu虽然有qiáng横的ròu身，但也常常死于狡诈的修士手中。
这是个事实，却令苏芮极为不解，就算在前世，人类也是将动物bī至濒临，何以这些堪比人类智商的妖族长老会让子孙们置于险境？
“苏兄，依我之见，这虽与那场神魔大战有关，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试想，一个人想提高实力，是在房里一个人默默修炼还是到战场上去厮杀？”殷少清道。
苏芮心里隐约冒出点苗头，殷少清这一句话如拨灯芯，不需多言，她已经明白了殷少清的意思。神魔大战是起因，但无论是人修还是妖修（更多的是妖族的高层）都认识到自身力量的不足，人有灵智，功法技能多如牛毛；妖shòu少智，天赋神通却令人修望尘莫及。两者互相起了觊觎之心，却又苦于实力相当，不如想个法子缓慢渗透，能挖多少是多少，所以才有白帝城仙盟学院的存在。
不过怎么看都好像是妖shòu吃亏，毕竟在化形之前妖shòu都跟弱智儿差不多。
“苏兄请放心，仙盟学院有很多办法防止人修伤害妖shòu，就是在我们枫城，签订了契约之后的妖shòu都会有一块铭牌，谁要是敢伤害带有铭牌的妖shòu就会遭到仙盟的七级追杀。”
她还没打算进入仙盟学院，只是想解开这道噬魂符而已，苏芮心道，但殷少清这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顺带坦诚自己看法的态度很得苏芮好感，顺便翻了几个白眼给苏白，就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你问问他别的地方。”苏白冷哼。
殷少清脸上果然露出一丝难堪，早年他也不是没有在外面杀过妖shòu，虽然那是为了自保，可若是妖shòu都如苏芮般有智慧，那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杀人，修真界又有谁拿人命当回事，也只是明面上禁止罢了。
“但是苏兄，不管仙盟学院初衷为何，对于修士或者妖shòu而言，实际上还是好处更多。”殷少清不知为何总有点想洗白人修的感觉。
苏芮笑了笑，没在这个问题上跟殷少清多做探讨，她有人的灵魂，自然明白人心的贪婪，仙盟学院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不过那和她无甚关系，她需要的是找到白姬，解除噬魂符。
“依你所言，你身上这道噬魂符我推测应是仙盟学院的白长老所为，估计是想招揽你。”
苏芮也一直疑惑白姬的目的，如今了解过仙盟学院，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两人又谈了些别的，大多是苏芮问，殷少清答，不过苏芮一直没问殷少清的腿是怎么回事，她觉得那不甚礼貌。
半个时辰后，一人三shòu落在一处糙丰树密的山崖下，三shòu是苏存用天罗网兜着的那只冰狐。
落下时苏芮便瞧见往外皆是莽莽苍苍的山脉，是不容易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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