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向北冷冷的看着周景,一言不发。
周景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在身上的话全部说出口:“殷向北,我承认我以前喜欢你,为你做任何事qíng我都愿意,腿变成这样,也是我自己作孽,但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了别人,烦请放我一马,这样对大家都好。”
“是刚刚那个苏言?”殷向北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不是。”周景直视着他的眼睛,面无表qíng的道:“他已经死了,所以你永远都比不过他。”
殷向北愣了愣,终于开始确信周景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qíng。
如果只是受了委屈,想要让他多关心,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而且在他愿意做出如此承诺的qíng况下,依然拒绝。
时至今日,他总算明白了周景的绝qíng是何原因。
所有人类的通病,喜新厌旧。
更何况,那个人死了,就代表着他在周景心里的地位被提高到了一个其他人绝不可能达到的高度,哪怕是殷向北,也无法超越。
想通了这一点后,殷向北便转过身体,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再多说也无益。
然而他还没走出多远,却又听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等等——”
殷向北身体一僵,静静的站在原地。
紧接着,又听那声音道:“记得你说过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好,你放心。”
殷向北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qíng。
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渐行渐远,彼此都以为这将是最后一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两人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在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人躲在不远处的车里,盯着殷向北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但看向周景时,却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第59章
待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男人便掐灭了烟,方向盘一打,朝着与殷向北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不敢追的太明显,一旦被殷向北发现,便等于判了自己死刑。
就像yīn沟里的老鼠,永远隐藏在暗不见天日处,被人人喊打,遭社会嫌弃。
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拜殷向北所赐。
如果殷向北不出现,那么他现在已经是殷氏的正式总裁,大权在握,何等风光无限。
奈何殷向北命大,那么严重的车祸都没死彻底,殷志明很难想象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个人从世界上彻底抹杀gān净。
不要怪他没有手足之qíng,因为殷向北这个人只会做的比他更绝,看看现在他的样子,殷向北夺走了他的一切还不够,甚至要置他无无可翻身的死地。
一想到这里,殷志明便死死的咬住牙,恨不得将殷向北碎尸万段。
但事到如今他却也知道,自己与殷向北实力差距太大,靠现在的身份想要把殷向北扳倒自己取而代之,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qíng。
而今的首要任务,便是保住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迟早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大笔钱。
殷向北与警察联手冻结了他的财产,通缉令早已全网发散,现在的殷志明别说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哪怕是逃出国外的资本,都很有限。
像现在这样避开警察眼线,只能说是暂时安全。
殷志明想跑,想要钱,还要保证自己能够逃出去,便绕不过殷向北这道坎。
殷向北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悠哉的等他自己出现。
若是以前,殷志明觉得自己能够逃出去的可能xing,顶天也就只有百分之十,可现在,他捏到了殷向北的软肋,这个可能xing就会又被提高百分之十左右。
当然如果殷向北足够在意他那个qíng人,那么殷志明成功的几率就会变得非常之高。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在殷向北心目的重量,到底值多钱。
殷志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管值多钱,他都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不仅是因为警察的追捕,更因为长时间没有那玩意儿,他的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开车回到城郊的出租屋里,殷志明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以前的熟人帮自己。
现在那群胆小的富家子弟自然是避他唯恐不及,不过殷志明好歹曾经是殷家的人,自然有些特殊的人脉资源。
只要肯给钱,这群人什么都能帮他办。
而殷志明本身也是光脚不怕穿鞋,自然也没什么顾虑,稍微跟人合计商量后,就打算动手。
那天,炎热了快一个月的n市终于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
殷向北坐在他宽敞舒适的办公室内,随行有助理打伞遮雨,下雨或者天晴,对于他来说毫无区别。
与周景彻底断了联系,是在三天之前。
他甚至说出了可以发展长远关系这样完全不像自己的话,可周景依然很决绝。
在这一点上,周景还是跟以前一样。
殷向北说不出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毫无疑问,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回过头去。
说不见面,就不见面。
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周景喜欢上了别人,而他的身边,也迟早会有人填补上周景的空缺。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但最近是不可能了,除了工作,他暂时不想去考虑其他任何事qíng。
莫皓然也曾打过电话来说那个池承很喜欢他,问他要不要去酒吧里两人再见一面,但殷向北却没有一点想跟这个人在一起的yù望。
殷向北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审美疲倦。
或许他是时候考虑换一个口味谈谈感qíng,就连周宜也有了恋人,没道理他反倒落到了后面。
说到周宜,最近跟他联系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起来。
男人大约都是这种属xing,见色忘友,喜新厌旧,又或者是出于避嫌的考虑。
不过殷向北也不太在意。
毕竟人人有自己的生活,而他生活的重心,就是这里。
助理们来来往往,形色不一,不管什么样的消息,殷向北都能保持冷静的处理,以确保集团的最大利益。
不过今天闻信汇报的消息有些特殊,是关于他几日前下达的命令。
直到今天,终于有了消息。
“我已经跟那位治疗冻伤的美国教授取得联系,他表示可以接受周景这个病例。”闻信不知道殷向北已经去找过周景,所以显得很开心。
殷向北头也不抬地:“不用了。”
“不用了……”
闻信愣了愣,鹦鹉学舌般将殷向北的话重复了一遍。
并不是因为自己辛苦的工作成果被一句话否定,而是替周景感到可惜。
殷向北语气如常的道:“对。”
按照规矩,闻信便该回去,然后将这件事彻底抛在脑后,可他想起周景那个蹒跚的背影,心里便被刺了一下,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殷向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闻信:“你该走了。”
“可是……”
闻信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能顺着殷向北的心意,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闻信走后,殷向北继续专心处理文件,一眨眼就是半天过去。
雨一直没停。
这样的天气对于被夏天折磨不轻的人来说,很是值得欣喜。
然而对于周景,却不不怎么友好。
一到雨天,他那平日里失去知觉的腿,就会让他再度感受到何谓地狱。
会变成今天这样,与那个雪夜有关,不过源头却还是要追溯到周景的童年时期。
那个时候他的亲生母亲还在,也没到上学的年纪,每天gān完活后,那个女人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折磨周景。
腿上的疼,大约是从那个时候就一直断断续续。
只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而已。
除了疼,下雨天的行动也不便,很容易就被溅一身泥水。
以前在村里,地广人稀,周景可以慢慢的走慢慢的前进,但在快节奏的都市,这样的习惯显然会被忽略。
所以周景就一直呆在家里学习。
刚好最近几天陪着江雨在n市转悠了几天身体也累了,像现在这样留在家里休息一天也不是什么坏事。
用热毛巾敷在腿上,痛楚多多少少有些减轻。
至于苏言,则是一直就窝在被子里睡觉,起的本就晚不说,吃完午饭又沉沉的睡去。
周景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了三四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周景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到让他有些怀念山里一年四季都很gān净舒适的环境。
但那山是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回去,也已经不知是多少年之后的事qíng。
现在想来,每天六点钟起chuáng准备上课,一整天都泡在学校里,给孩子们上课,然后向南站在窗外等着他,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不管是刮风下雨,都始终如一。
如果可以的话,周景到还想再继续教那群孩子几年。不为别的,只是很享受那种一直有人在耳边叫他老师的感觉。
周老师,周老师,这样的叫着……仿佛向南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周景忍不住就嘴角上扬。
他想,晚饭就做鱼。
向南在的话,也会开心,会笑的眯起眼睛。
等腿上的疼痛逐渐褪去,周景就换了衣服跟鞋,打算去附近的超市里买菜买鱼。
他这个小区的位置不算好,但附近紧邻大学,发展的一直不错,jiāo通虽然不怎么便利,不过周围的配套很全,而且经常可以见到学生与老师,想看书也可以去大学图书馆里,总体来说周景还算满意。
不过大学附近也有一个坏处,就是人多且杂。
周景出了门,径直朝超市走去,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后多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背后有人用刀尖顶着他,然后压低了声音叫他束手就擒,周景意识到不对劲,然后往周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经被这群人给包围的彻彻底底。
他自认不曾得罪过人,便保持着冷静:“你们认错了。”
那人将刀尖向前刺了几分,白色的衬衫上立刻就多了几滴鲜红色的血:“废话少说。”
周景身体一僵,只能任由这群人搜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将他带到了车上用胶带绑住嘴和手臂。
但看样子,这些人只是负责找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雇主找他有什么事qíng。
只有等见到了幕后的人,周景才能明白他的意图。
可当他被送到郊区,看到殷志明那张脸,周景登时愣在了原地。
殷志明没有对他多说一个字,只是让人把他绑好,然后给绑他的人付了钱,最后掏出了手机。
“没用的,他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
殷志明惊讶的瞥了周景一眼:“看来你认识我?”
“放我走。”周景神qíng冷淡,毫无半点惊慌。
殷志明视若罔闻的自言自语:“既然认识我,果然是殷向北的小qíng人不错,就看你值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