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任何恋爱的手段和心机,纯粹得像一张白纸,她发现,她甚至根本都舍不得让他伤心失望。
金译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立刻紧紧地抱住了她,还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背,像是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安弦笑了。
过了一会,她抬起脸,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却什么都不说。
他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脸,低声道,“安弦,我知道我很逊,我觉得我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在你面前变得像成熟稳重的男人那样游刃有余,你这么好,我却什么都不好,不会làng漫、也不会说好听的,有时候反应还特别慢,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你真的愿意做我这样的人的女朋友……”
“嘘。”他话还没说完,她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然后,她松开手指,微微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她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认真地看着他。
金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裂开嘴笑,可又像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脸上的表qíng变来变去的十分滑稽,惹得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给了我谁都没给过我的开心,”她靠近他的耳边说,“金译,和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每一天都是。”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像是缀满了天空的繁星,亮得要发光,他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她刚刚还柔和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他触到她的手指,发现她的指尖变得有些冰凉和僵硬。
他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陌生男人,可回过头看安弦的目光,似乎像是认识那个男人。
此刻金译的心中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安弦此时一动不动地望着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栗林,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栗林也定定地望着她……还有她身边的金译。
僵持了几秒,安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qíng,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算是打招呼,“……栗林哥。”
栗林举步朝她走来,眼神里蕴涵着许许多多的东西,他走到他们身边,微微颔首,却只是看着她,完全无视了她身边的金译,“小弦。”
那个亲昵的称呼一出,金译的眼光就有些变化,他看看两人之间暗cháo汹涌的互动,下一秒,便凭着冲动用力拉住了安弦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
“我是安弦的男朋友金译,请问你是?”一向淳朴天然呆的男人也放低了声音,对栗林道。
栗林垂了垂眸,表qíng很淡寡,根本都没有回应。
“他是我亲梅竹马的哥哥栗林,”安弦的目光不知深浅,“和我家里人都认识,从小一起……”
“小弦,你有几分钟的时间么?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栗林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金译和她俱是一怔,过了一会,她侧过身轻轻拍了拍金译的手,声音温柔几分,“我和他说两句,你在这边等我一会,好不好?”
金译眉头紧锁,他明明想要说句什么,可却被他们之间的气氛阻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目送她跟着栗林朝一边的小花坛走去。
两人走到小花坛边,她清了清嗓子,问,“你想说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选定的那个人吗?”栗林苍白地笑了笑,“你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无论最终是不是他,现在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她回答。
“你喜欢他吗?”栗林一字一句的,声音锋利而激烈,“你爱他吗?你会像曾经对我那样对他全心全意,对他展露自己全部的热忱吗?”
“栗林。”
“他会像我一样拥抱你,亲吻你,占有……”
“栗林!”她拔高了声音,“你失态了。”
“失态?”他颓然地苦笑了笑,“我已经失去了你,我还在乎什么呢?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失去的了。”
“小弦,我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看着她,眼眶通红,眼中的波光在黑暗中也十分明显,“就算再怎么样痛苦、纠缠、陷入梦魇,结果都不会再改变了,对不对?”
“我觉得我现在痛得快要死了,可是连死亡也无法解脱我这种痛苦啊。”
她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她回过头,径直离开了他的身边。
金译始终都紧紧盯着他们两个,见她走过来,他立马迎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回家吧。”她抬起头,朝他微微笑,“我有点累了。”
他点点头,牵着她往前走去,过了一会,他停下脚步,握了握她的肩膀、迟疑地问,“你……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啊。”
他注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抬手抚上她的眼眶。
“那么为什么你在哭呢?”她看到他的指尖上有微微的湿润。
☆、火星(五)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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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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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小鹿的记忆里,从没有过一个夏天的夜晚让她觉得如此安静,静得让她都有点心惊。
夜色如华,她穿着他给她买的漂亮裙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他,心里流淌着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滋味。
她才十八岁,在她有限的年华里,这个男人用两天的时间就让她萌生了“爱qíng”这个词的念头,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qíng,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女孩子所期盼的电视剧中的làng漫艳遇,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可惜,在她本以为她真的在陷入一段艳遇的时候,对方居然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让我不要喜欢你,”夏小鹿忍了忍,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那你为什么还要亲我、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温柔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上你了。”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在清新的山谷里将初吻jiāo给了他,到现在她还记得嘴唇上的触感与耳边雷鸣般的心跳。
她绝对不会相信他没有看透她的心思,因为她压根都没有掩饰。
栗岛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质问,叹了口气,他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淡,可声音还是温柔的,“小鹿,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态度既有些伤心与愤怒、又有些坚决,“我都要听。”
他有些无奈,似乎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坦然诚实地开口了,“我确实觉得你是个很有趣很可爱的小姑娘,或许心里的确是对你有些好感,但从客观的立场上,当时顺水推舟的气氛冲热了我的头脑更能解释得通这件事。”
字字句句敲在夏小鹿的心口,一种揪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可更多的,她却觉得她听了他的真话后却反而不讨厌他,应该说,她还是舍不得讨厌他。
鼻子开始微微发酸,她努力组织语句,“……我知道和你这样经验老道的男人聊初吻会被你嗤笑,因为你连女孩子的初夜都可能不在乎,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把这件在你看来根本无足轻重的事看得很重要,非常重要。”
栗岛看着她,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触动,想要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可那只手伸出去之后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来了A市之后,他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女xing。
他天生xing格温柔、对女孩子也比较温和,送上门来的女孩子可谓是络绎不绝,他也和其中几个女孩子有过几段短暂的qíng人关系,但是每当那些女孩子动了真格时,他总是会立刻后退一步、冷漠地划清界限。
常人说这样的行为是坏男人的行为,他也很清楚,可是和沈池希五年的感qíng让他对爱qíng望而却步、暂时不想也并不敢再触碰。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段珍贵的爱qíng需要巨大的责任,需要代价,需要充足的准备,否则结果就是耗尽气力却还是得面对分离。
而身体上的事qíng本来就是你qíng我愿,所以他也不会对那些流泪的女孩子产生大于怜惜的一丝感qíng。
但是现在他看到夏小鹿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也会觉得难过。
不是才刚刚告诉过她,他对她亲昵只是因为顺势的关系吗?那么他为什么还会觉得难过呢?他现在不是应该像往常一样,对面前哭着的女孩子说声抱歉,然后就马上决绝地离开吗?
他不是已经习惯用不负责任的形象来包装自己,过他想要的无拘无束、没有被感qíng束缚的日子吗?
是因为她年纪小?让他产生了罪恶感?
不至于啊……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吻而已,他怎么会矫qíng到陪着一个小女孩一起这么难受?
“小鹿,”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蹲下身,平视她,轻轻叫她的名字,“小鹿。”
夏小鹿轻轻啜泣着,没好气地说,“gān嘛?”
“这样吧,”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做五天的男女朋友。”
她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啥?”
“五天,从现在开始,到你离开A市为止,我做你的男朋友,”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揉着自己的眉心,“我陪你玩,陪你聊天,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qíng,当然,在你不同意的qíng况下,我绝对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发誓。”
夏小鹿听傻了,感觉现在耳边听到的话大概是在梦里。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要我现在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之后不再挂念你,我真的做不到,我会担心,可是我能给的qíng感承诺,也只有这五天,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会再联系你,和你做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
“你考虑看看,明天给我答复吧。”
…
早上六点。
夏小鹿猛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换上衣服,她朝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最熟悉的地方拔腿狂奔。
某人的甜品店还没有开门,可是大门也没有上锁,她“唰”地一下就闯进去,如同土匪一样叉着腰,在一楼大厅大吼,“栗岛!栗岛!”
jīng神抖搂地这么持续吼了五分钟,栗岛终于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从二楼跌跌撞撞地走下来,他半眯着眼睛、生无可恋地看着她,“……我的祖宗,这才六点啊,你到底想gān嘛?”
夏小鹿昂首挺胸地走到他面前,扯扯他的领子,“走,去玩,我现在就想去看海。”
栗岛一愣,他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整理了下思绪,眼神也清明了些。
“你想好了?”他轻轻拍了拍她拽着自己的领子的手,声音低低的。
她看着他的目光清澈而明朗,“栗岛,我就问你一句话。”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