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禹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11点。
这个时间教室里怎么会没有人?就算是周六、周日,自习室也不会是空的。
莫非……现在已经放假了?
汤禹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待了多久,会不会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立刻冲到窗边,往外看。
窗外路边的行道树和花坛里的玫瑰、香樟全都是老样子。
他松了口气,原来没过多久。
可是……
汤禹再看了一遍周围,看看自己的脚,虽然站在地上,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可是月光照进来,没有照出他的影子。
死了吗?
他已经……死了吗……
【想活下去吗?】
一个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在耳边呢喃的声音突然这么说!
汤禹马上抬头,刚想开口,就觉得身边突然一静。
这种安静就像是突然关掉了电视,四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然后风声、树叶被chuī动的声音、楼下有人在深夜经过时的脚步声、电动车和远处的大汽车趁夜进市的声音都慢慢回来了。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却变得gān净了许多。
汤禹甚至还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多了。
像下过雨之后,空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水气,让人jīng神为之一慡。
对了,他刚才是想看爸爸和妈妈的。
被那个声音一打岔,险些给忘了。
爸爸,妈妈。
汤禹迈步,像矗立在这里的雕像,已经几百年没动过一下,他抬起腿,竟然觉得很新奇。
他慢慢走出门。
叮——当——!
“嗯?”看门的蒋大爷是出事后才被派过来的,听到电梯响,他探出头去,心道,还有老师没走?刚才上去明明都检查过了啊。
他伸头往外面看了半天,看到电梯门打开后,停了很长很长时间再慢慢关上,也没有看到人出来。
蒋大爷想了一下,打了个哆嗦,缩回屋,把电脑音箱的声音放大:“……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秦青一直等着那个男生离开她的气场范围才把注意力收回来。
她轻轻松了口气,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
没事了。
他自己发现了,而且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看来不需要她了。
只是那个声音……没想到它竟然还在……
而且……好像它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愿力了……
东城区,湖苑名家。
这里是别墅区,共有三百多幢别墅。小区的警卫保全正坐着电动车慢慢巡视着。
电动车上坐着四个人,一个人慢慢开着车,另外三人全都没事做。
小胡打了个哈欠,怕前辈看到就把脸转开。
另一个人道:“困了?巡完这一圈就能回去了,一个小时后再出来巡一次就天亮了。”
坐在后面左排的人抱怨道:“这么天天巡,有什么意思啊?又没事!不是有监视器吗?”
开车的人朝后瞪了一眼,“没出事是好的,真出事就是大事!看监视器的是队长,他看到险qíng,还能让他再跑出来开车赶过来?他对讲一通知,咱们就直接过去才能赶得及。”
左排那人也gān了两年,并不怕前辈的黑脸,死皮赖脸的趴在前座的椅背上说:“老大,你也别生气。我也就是说两句,再说这里要真出了事,咱们能gān什么?打人,再被人给告了,到时还是要警察上。”
开车的人一听就笑了,骂道:“傻B!咱们过去就是为了防止出了让警察来的事!你以为咱们是gān什么的?”
小胡最年轻,回忆员工手则,说:“不是保护业主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下车上另外三个人全笑了。
小胡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紧张的直抓头。左边那人搂住小胡的肩说:“胡啊,哥教你,业主都是财主,全是二bī,咱们要保护他们不害别人——就算要害,也不能在咱们小区害。这才是咱们的任务。”
开车的人说:“小胡,雇咱们的人是谁?”
小胡愣愣道:“景河物业。”
“景河物业是谁的下属公司?”
“景河房地产……”小胡恍然大悟。
说说闲话,解解困意。
车缓缓拐过弯道,前面又是齐刷刷两排整齐漂亮的别墅。
小胡羡慕的很,不禁道:“要是在家能盖这种别墅就好了。”
左边那人道:“有什么不行的?这里面住的也不全是城里人,你家要有钱,也能在这里买,不能买回自己家乡盖。”这时车路过一幢别墅,这人指着对小胡说:“就像这家,上回我看到他们买回去一个佛像,特别高,跟庙里摆的似的。你说这家人是不是有病?想拜佛去庙里拜就行了,在家里摆那个东西不吓人嘛。”
小胡赶紧伸头看,可惜别墅的窗户都拉着窗帘,看不到里面。
不知道那个佛像摆在哪里?
月光透过窗帘fèng,照进昏暗的室内。
两道环形楼梯中间的大厅内,摆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箱,里面是一尊木雕坐佛。箱内有镭she灯,装在玻璃箱的底部。
这时,楼上的门推开了,一个穿着白纱睡衣的女人只穿袜子,轻手轻脚的下了楼,站在玻璃箱前,她皱着眉毛瞪着这佛像,嘀咕道:“花三十八万买这东西,都不肯借给我家……”
她绕着佛像转了半圈,钻到了佛像背后的一间房间里。
楼上另一边的一扇门打开了一条小fèng,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坐在地毯上,听到那个女人偷偷钻进爸爸书房后,他双手握拳,喃喃道:“让爸爸发现吧……让爸爸发现吧……”
十分钟后,他听到顶楼的那个房间的门开了,爸爸很快的走下去,客厅的灯全都打开了,爸爸脚步很快、啪哒啪哒的大步走到书房前,啪的一声打开灯,爸爸说:“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到这里来gān什么?”
那个女人结巴道:“没……我没gān什么啊……”
男孩迅速轻轻的关上门,爬回chuáng上,拉高被子蒙住头,捂住嘴,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你在这里gān什么?”
“我没gān什么……啊!啊!越颂之!你敢打我!”
男孩把脸埋在枕头上,咯咯咯的,快乐的笑起来。
☆、第 181 章 灵验吗
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学校里突然人手一个从风俗展上买的小佛像小佛牌甚至是小佛头用于祈祷“考试顺利”。
恰逢公务员考试和学期末,升学、考研与出国加起来,基本上整个杉誉大学都“沦陷”了。
“在人力所不及的时候,人就会求助于神。”柯非深刻的说,她做生意成习惯,看到商机就手痒,最近她设在学校的点上就适时推出了“祈愿牌”,保佑大家都能顺利找到工作,登记就能赠送一个,于是最近生意火爆,还传出了不小的口碑。
因为近水楼台,柯非还友qíng送了秦青几人一人一个,孙明明拿到手里后一边往包上挂一边顺口问秦青:“这个有用吗?”
秦青看了一眼刻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机器批量做出来的祈愿牌,斩钉截铁的说:“没用。”
孙明明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转头问柯非,“哪来的?批皮价多少?”
柯非也不藏私,说:“淘宝来的,批发价……一个两毛八分。”
真够便宜的。
可能因为在求自己的前程时人都特别虔诚,秦青很清晰的感觉到杉誉大学里大量的愿力正在聚集,汇涌入天空然后消失不见。然后就有很多人说买来的小佛像“很灵”。
“我今天去考试,明明都快迟到了,结果一路绿灯!出地铁就打上车了!坐公jiāo回来六点的时候竟然不堵车!!我还以为今天赶不及要住在外面了呢。”食堂里排队时后面的一个女生说。
“真有这么灵?”另一个不太相信。
“我前一段时间不是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吗?还特地回家乡去补办了一个临时的,听人说有的考场查的严,临时的也不管用。结果考试那天发现身份证原来就放在那个包的夹袋里!”另一个女生说到这里时忍不住跳起来!“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高兴啊!”能用真的当然就不用拿临时的了,再说她那个临时的就是开了个证明盖了个她家乡派出所的章,怎么看都像假的。
类似这种小幸运一再的发生,风俗展那里的许愿牌小佛头竟然出现了脱销。学校发现大家有这种不理智的倾向后还让老师在班里警告,但没起什么作用。
然后秦青就在寝室里看到有女生竟然在电脑旁摆了一尊比电脑还高的佛像,早晚三柱香特别诚心的祷告,还口中念念有词。
同寝室的女生听不懂,问她是什么,她道这是当地人的祈祷词。
“既然是泰国的佛,我用中国话怕佛不答应我啊。”她道。
柯非觉得不愉快,经过小叶子那件事后,虽然她当时并不讨厌小叶子,但现在却很忌讳这个。“天天搞得走廊里都是香的味,搞什么啊!”
秦青挺感激大家的,同寝室的三个女生都知道她的古怪之处,却从来没有把她当怪胎看。其实柯非的反应是最正常的。普通人碰到这种事,就算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事后都会越想越不舒服的。
就像那个在寝室摆佛像的女生,跟她同寝室的人都不习惯,一开始是避出去,后来她点的香的味道染到衣服和头发里后,同寝室的人就不愿意了,报告了寝室阿姨,阿姨让那个女生把佛像拿回家去,不能放在学校里。
之前寝室规章是不允许在桌上放东西的,连水杯和书都不能放,现在时间久了检查也不严了,但真提起来也是管用的。那个女生没办法,嘀嘀咕咕的把佛像抱回家了。
秦青惊讶的发现,那个女生竟然因此开始怨恨同寝室的女生了。
她跟许汉文谈起这件事,道:“我倒不是说她不能在寝室拜佛,但是她确实妨碍到别人了啊,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愧疚?怎么还恨上同学了?”
许师兄在这方面是专业的,他道:“有研究表明,每天对着自己念上一遍或几遍的经,不管是求天下太平也好还是求升官发财也好,都是一种重复的自我催眠。”所以信教的人只靠嘴是说不通的,除非你能用更大的力度对他来个反催眠。
“也就是说,她现在钻牛角尖了?”秦青用白话翻译了下许师兄的话。
“钻牛角尖这个说法是对的,但太轻了。”许汉文耸耸肩,“我见过的类似这种求神拜佛入迷的人,我都认为这是轻微的病态了,需要系统治疗的那种。”至于那个女生的心态,他也给秦青解释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直线思路:那个女生认为拜那尊佛像是件好事,而同寝室的人阻止她拜佛就是在破坏她的‘修行’,这不但会打断她的‘功德’,还会给她招祸,妨碍她得到‘拜佛的好处’。这样一来,她觉得她会因为佛像不在这里了就跟同寝室的人继续好好相处吗?”他摊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