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食堂时还不是吃饭时间,但特色窗口是有饭的,比如冷面。秦青要了两份冷面,等的时候,一个男生站在她旁边的窗口往里望,两人不小心对了一眼。
嗯?秦青发现这个人很眼熟。
这个男生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三秒后,一起大叫起来。
秦青:“啊!那辆车!”
陶斌:“是你!”
在大概半个月前,秦青在学校里“抢”了一辆自行车,但当她想还回去时,发现了个问题:她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叫什么名字。明明就在记忆的另一边,却死活想不起来。最后她也只能拍了自行车的照片挂在微信、QQ、微博的头像处,还在校园网挂贴寻人,却根本没人来找她。
终于在事隔半月后,两人巧遇了。
出于借车半月的愧疚之心,秦青请了他的午饭,然后提上刚买好的冷面带他去女生寝室推车。
“呀,你把车擦得这么gān净,都不像我的车了。”陶斌看到这辆几乎没有锈迹与灰尘的自行车时,完全认不出来了。
“是我不好意思,当时多亏你借了我车。”因为车没有锁,秦青还买了把链锁锁车。她把车锁取下来,拍拍车座:“推走吧。”
陶斌推上车,突然对她说:“我要毕业了,正打算处理这辆车,你要的话,五十块卖你。”
秦青怔了下,“真的?”
“真的。”陶斌把车支好,“你要我就不推走了。”
“那好。”秦青掏钱包给他五十块,钱货两清,这辆车就归她了。这个价格比网上的二手车价格便宜多了,她也在找车,基本都是一两百的。
买了车,两人就成了“熟人”了。秦青问他是接着读研究生还是去工作,陶斌说:“打算出去读。”
出国啊,也是个选择。
秦青说:“祝你好运。”
陶斌笑出一口白牙,上面还有牙套,“谢谢。”他把手上的书换个姿势拿,露出了学校忆苦思甜活动的宣传单。
“你报名了?”秦青指着说。
“哦,对。”陶斌说,“我需要多参加几个活动,社会活动,这有助于提高我的评分。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来打了多少工。”他做出一个累毙的鬼脸。美国大学注重学生的综合评分,社会活动和小组等集体活动都算。
秦青上楼时还想,没想到学校这个不入流的活动还有这样的受众群,看来学校老师们也不全是目光短浅之辈——在这个活动出来之后,她真的怀疑过学校的品位和智商。
她和陶斌jiāo换了电话和微信,一周后,陶斌就出发了。他这一行是十个人,由两个老师带队。为了避免学生过于分散带来的安全压力,学校会把这一组学生分到两所学校,都有指导老师,他们会住在学校里,跟当地的师生一起生活。
陶斌发了很多照片回来,写着他的感想,他也有FB的账号,同样的文章他会翻成英文在FB上再发一遍,并拜托在留学生俱乐部认识的几位已经在留学的同学们评论一下,让他的页面看起来有点内容和人气。
陶斌去的地方不远,就在本市下面的最穷的一个镇上。可见学校也不是盲目安排的,他们也怕学生出事。
这所镇有两所中学,陶斌在其中一所里。
“这里很漂亮,学校是新盖的,还没两年。我看比市里很多中学都漂亮。”
配图是一个跟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的雪白的大楼,正面刷着蓝色的漆,窗户光洁明亮。cao场上是huáng色的单双杠、独木马等设施。对面则是漂亮的篮球场和足球场。
陶斌说:“到这里来发现学生们每天下课都会出来打球,比我们那边的学生更爱运动,不过他们不怎么在意规则,足球、篮球的规则混着用。”
同去的五个学生都被分到了主课,有一个女生去教音乐欣赏。剩下的时间里,陶斌等男生也会带着学生们打球。
这所学校为了招待他们,特意安排了游览活动,就是带他们到镇上最大的一条人工河前玩。
陶斌等人听说后就想开烧烤大会,但本地的东西不多,只得淘宝来一些作料后,烤了点猪ròu、玉米等蔬菜来吃。同去的那个女生悄悄说,“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地方的超市里会找不到鱿鱼。”
陶斌也觉得很吃惊。这个镇跟他们的市只有几个小时的路程,却简直像两个世界。
一个男生蹲在河边,看到一个不像石头的东西在河滩中央的糙丛里半掩着,到这里几天后早就野了,他涉水过去,把那个东西捡过来,发现竟然是个佛头。
“你们看,这是什么?”
陶斌抬头,看到那个男生举着一个黑乎乎还向下滴水的东西向他们走来。
☆、第 192 章 猪队友
秦青在周五下午被抽中去义务劳动,他们班和另外两个班一起捡垃圾。夏天到了,学生开始光顾学校内外的冷饮店,学校的垃圾箱不堪重负之下,大家自发的把白色垃圾扔满整个学校花坛与cao场的隐蔽处。学校为了教育大家,用抽签的方式让学生自己打扫卫生。
班长在班群里通知:每人必须捡够两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即有人在群里出“主意”:去垃圾筒里捡够两袋就行。
“何必那么麻烦?寝室里捡一捡就够两袋了哈哈哈哈”
聪明人太多。
秦青和司雨寒捡够自己寝室的,发现才半袋,去掏垃圾箱又太脏,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去捡了一下午,到七点才够数。然后统一jiāo到了校门口的垃圾车上完成了任务。
两人都累得够呛,去食堂随便买了点吃的就回了寝室。秦青把饭放到碗里时,司雨寒说:“柯非和孙明明说今晚不回来了,两人在外面住。”
秦青说,“行,那关门吧,我开空调,你先去洗澡。”
两人都不是爱jiāo际的人,晚上也很不喜欢在寝室里四处串门的人,正好只剩下她们两个,关上门后就轻松了。
司雨寒去洗澡,秦青一边吃着凉面,一边打开电脑,她一下午没上网了。
上去后先到班级群和微博上转一圈,然后一张照片吓得她打了个寒战,筷子都掉了。
那是一个非常眼熟的木佛头,被摆在地上,像是身体被埋在土里。不知是谁还用小石头给它围起来,面前还摆着一个一次xing的纸碟,里面放着几块西瓜。
木佛头颜色漆黑发亮,双眼半睁半闭,似乎眼珠能看到人一样在闪闪发亮,嘴角微微向下垂,满是不快与厌恶。
秦青顿时觉得什么都咽不下去了。
她糙糙把碗放在桌上,把图点开,这才发现佛头上是水渍,但继续往下翻图就更让她胆寒了,因为在第二张图上与佛头合影的正是陶斌!他还笑嘻嘻的配了字:都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木菩萨也难逃一劫啊。今天小伙伴救了个木菩萨。
然后后面还有他们这些人胡闹的照片,比如把菩萨摆在地上,一堆人围一圈状似虔诚的低头双手合什念念有辞。
陶斌也开玩笑的指着旁边一个男生说“悄悄话”:我听到了,他许的是天降一个大美人当女朋友!
然后@了另一个女生的微博,应该是那个男生的女朋友。
秦青浑身发毛的顺着陶斌关注的人找过去,发现一共五个人,都给那个佛头许愿了!不过让人庆幸的是内容都很大,比如中亿万彩票,国足得世界杯冠军之类的。
司雨寒洗完出来看秦青在聚jīng会神的刷网,饭都不吃了,过去问:“你看什么呢?”
秦青猛得回神,司雨寒往电脑屏上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说:“你去洗吧。”
“我过会儿再洗。”秦青握住手机,想了想,借口买水果出去了,然后站在路边,给陶斌打了个电话。
陶斌这边正提着东西往回走,一行人来了几天,就今天最开心。电话一响,他接起来顺便看了眼电池,见只剩23%的电量了,心里记得回去就充电,喂了一声。
“陶斌?我是秦青。”秦青说。
“是你啊,有事?”陶斌的语气中还带着欢快的跳跃感。
秦青经过很多事,已经知道她把坏消息告诉别人时,得回的未必是感激,更多的可能是惧怕。但她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左右为难——说与不说,都是错。
“……我看到你在微博上说捡了一个佛头。”她问。
“对,”陶斌站住脚,回头往他们刚才停驻的河岸看,“怎么?那还是个有名的东西?值钱吗?”他说着就笑起来。
秦青深吸一口气,以很快的语速认真的说:“我见过这个东西,它其实是用来诅咒的,很邪,不是好东西。你们别捡它,别带回自己家就行。”
陶斌哈哈两声,觉得气氛不对,冷静下来问:“你说真的?不开玩笑。”
秦青:“不开玩笑。你们没捡走吧?”
陶斌说:“没有,就从河里捞上来了,然后我们住的是这里学校的宿舍,带回去也没地方放,就留在那儿了。”他往后看,带着一丝不确定,“要不要我再把它扔回河里?”
秦青赶紧说,“别管它就行了,既然没带走就好。”
陶斌觉得心里有点毛,因为他记得第一次见秦青时,她就说了这种神神道道的话,那时他就觉得这女生有点怪。倒不是说他害怕,只是他给秦青贴的标签就是这个。现在秦青这么说,他心里是相信的。
山里太阳落山早,晚风习习,带着一丝凉气。气温好像陡然下降了。
陶斌打了个寒战,加快脚步,一边对秦青说:“行行,谢谢你特地打电话来告诉我这个。我以后肯定离它远远的!”
前面一个男生看陶斌没跟上,回来帮他提了一袋垃圾,问:“是不是女朋友的电话?”
陶斌摇头,“不是。”说着仍然不安的回头看了眼河岸,虽然早就看不到那个弯道了。
虽然在河岸边已经吃过饭了,但回到学校大家还是饿得饥肠禄禄。学校食堂是管饭的,但每天就两个菜,熬一个粥,馒头和油饼管饱。
陶斌打了豆腐烧豆角,盛一缸子玉米小米粥,拿了四个馒头回了寝室,稀里呼噜吃完后随便一涮缸子就去教室了。这所镇中学对学生的学习抓得很紧,所有人qiáng制住校,每晚上自习到十点半,但学生一般自发学到11点才回寝室。
陶斌这些人都是很受欢迎的,到教室后通常都会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问问题,语数外,地理化,无所不问。陶斌几人刚来的时候险些被问掉底,每人都偷偷看书重新学习,免得老师的脸被扒掉了。
他们一晚上都要不停讲题,几天下来,几人的嗓子都不同程度的受损了。
一个男生就说:“没想到老子脱离地狱多年又回来了!”
陶斌到教室时,只看到三个人,他进来就被围堵了,艰难的找个座位坐下后,面前就被放满了课本和笔记本。陶斌认命的坐下开始语调温柔的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