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宾赶紧从书包里拿出来,“我带着呢,就是想还你书才找你的。”
伍宾把书翻开,“你看这里,我觉得这个不是狐狸jīng,而是huáng鼠lángjīng。”秦青低头看,是一个徐家屯里的人他四舅遇狐狸jīng的故事,不过她记得看过这篇的分析,徐家屯的人都认为他四舅是去城里找女人了,还有人说他是跟隔壁村的寡妇偷qíng,遇狐狸jīng的事是他编的,手上和腿上的伤也不是狐狸jīng咬的,而是狗咬的。
秦青也觉得那个故事是村民瞎编的,因为代教授当时听人讲故事是给钱的!每说一个故事两块大洋!不过那个年代能把故事编圆不容易,很多人没出过村连话都说不囫囵,编个有头有尾没硬伤的故事太难为人了,所以能骗到钱的人不多。这个狐狸jīng的故事算是难得编的还算真实的。
“有什么区别?”既然认为是假的,秦青就没太认真,饭上来直接开吃。
伍宾还在给她科普,“其实在民间传说里,常常把狐狸jīng和huáng鼠lángjīng混淆。都有臭味,都偷jī,被发现时都有大尾巴。”他看秦青不理他,压低声说,“区别就是huáng大仙只偷家禽家畜,不偷人。变成女人偷男人jīng元的才是狐狸jīng呢。”
秦青面无表qíng,一副认真讨论的样子,“那人的四舅不是被偷jīng元了吗?”
“我认为这里是两回事,这人给混到一块说了。”伍宾也认真道,“他确实遇上了偷小牛犊的huáng鼠láng,但他不是跟狐狸jīng偷qíng,而是跟人偷qíng。”他顿了下撇撇嘴,“哪家狐狸jīng会专门等在他每次晚上回家的路边就为跟他偷qíng?他是潘安啊?”
伍宾认为,这个四舅每次从城里回村都走夜路,正是为了拐到qíng人家偷qíng,然后等他从qíng人家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偷牛的huáng鼠láng,村里狗一叫,他跟着一起吓跑了,就被别的狗给咬了。他把事qíng混到一起说,就成他跟狐狸jīng偷qíng,发现狐狸jīng放臭屁露尾巴,他想跑让狐狸jīng给咬了。
秦青一边吃一边点头,没想到他还真推断的八九不离十。
“那其实这不是个闹狐狸jīng的故事。”秦青说,一边喝汤。
“那你想不想看真闹狐狸jīng的事?”伍宾嘿嘿笑,一低头,她都快吃完了?
秦青放下碗,拿出餐巾纸擦嘴,“不想。我先走了,掌柜,结账!”
家里闹狐狸jīng的不是别人,正是伍宾的二舅。就是这个舅有点远,是他爷爷的弟弟那一支的。
二舅被二舅妈挠得满脸开花,家里锅碗瓢盆摔得稀巴烂,理由就是二舅外遇了,二舅妈要离婚,二舅不乐意。
秦青:“等等,这跟狐狸jīng有什么关系?你二舅不会说他外遇的是狐狸jīng吧?”
自习教室里有在自习的,有在玩手机的,也有打牌下棋看小说的。秦青和伍宾坐在一起,因为他qiáng烈要求要帮她提书包请喝奶茶帮写作业。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秦青就答应了。
一杯奶茶,她听完伍宾家二舅的故事。但如果这个故事这么弱智,她就拒听。
伍宾点头。
“骗鬼吗?”秦青嗤笑。
伍宾说:“我也觉得这个理由太牵qiáng了,因为我二舅不肯离婚的原因是二舅妈要的东西太多,而且我觉得他俩也离不了。这不是重点,我是觉得我二舅家好像真有点什么东西……”
在曹华严的事qíng上,伍宾觉得他跟秦青比较合得来,她也比柯非和孙明明那两个只是凑热闹的靠得住,所以知道以后,他想找人商量就想到了她。
他二舅家闹这个的事还真不是一两年,少说也有个十几年了,只是以前也就亲戚间随口说说,不当真。伍宾奶奶就说这家里闹来闹去的,不是老鼠就是小鬼。伍宾在这种熏陶下,后来上大学就研究了这个。
“我就想啊,这不正好吗?”
秦青:“……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想解决你二舅家的事,就是刚好想起来了?”没想到身边这么近就有实例,兴致来了研究一下下。
伍宾诚实的点头,激动道,“其实我到今年才真的去研究这个,以前都是看书啊读资料啊,了不起去寺里转一圈。”他加入汪雨涵的小组也是想多找几个同道中人,结果没想到大家都是纸上谈兵的勇士,实际行动中的矮子。也就是遇上秦青了才真的撞了一回鬼,虽然没遇上,但也多少擦了边,他就想趁热打铁把二舅家这个也给研究一下。
“你要是哪天有空,我带你去我二舅家?”伍宾问。
“近的话……”秦青在两可之间,去不去都行。
“近,我骑车带着你!”
于是伍宾骑着电动车带着秦青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他二舅家。
“家里没人,我二舅妈回娘家了,我二舅住小别墅去了。”伍宾拿出钥匙打开门,满屋乱相映入眼帘。
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鞋柜对面的玻璃多宝阁架全砸了,满地碎片。往里走,客厅茶几粉碎,液晶电视对穿,屏幕上一个大dòng,墙上挂的照片砸在地上,柜子上的三彩马和花瓶都只剩下碎片了。
秦青都不往里走了,站在门口:“哇塞——”
伍宾跳着走,一边说,“我觉得有问题的是这里——”他指着走廊对面的一扇门。
他伸手要去推,秦青毛骨悚然的大声喊:“回来!”
伍宾被她吓得浑身一僵,动也不敢动了,慢慢扭头看她:“……怎么……了?”
秦青第一次看到门fèng下透出的黑气,她顾不回答,事实上她只顾屏住呼吸,一声不敢出的慢慢后退,退了两步就退到了门外,然后火速下楼!
电梯都顾不上坐!
在她跑到下一层时,身后传来伍宾狂奔的脚步声!
两人比着速度跑下楼,直到站在楼下的阳光地里,伍宾才缓口气抬头看楼上,问她:“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秦青:“那是什么房间?卧室?”
伍宾点头,“主卧。”他想了下说,“我觉得那屋不对是因为别的屋的灯都比那个屋亮,就算把别的屋的灯换过来,还是没有在外面亮。”他说完看秦青,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秦青,“就黑黑的,有点吓人。”
伍宾浑身都发毛了,自己家人这么说跟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也这么说的感觉完全不同!自己家人说,怎么感觉都不太严重。可秦青她第一次来也这么说……好像突然事态就变了!
两人站在楼下面面相觑。
“反正我不上去。”秦青说,说完扭头就走。
伍宾也跟着走,来找稀奇跟找麻烦是两回事,他也不上去,而且回去就把钥匙还了,这辈子都不来二舅家了。
过了半个月,他跟秦青说他二舅把那房子卖了,夫妻两个本来说好卖完房子分钱,但卖完房子收了钱后两人又合好了。
秦青问:“谁买了那房子?”
“不知道。”伍宾摇头,抖了下说,“我才不管呢……”
只是买房子的人……
☆、第 30 章 前qíng一笔勾消
“给,这是我以前留下的。图书馆里应该也有,不过找起来太困难。”施教授把六本《徐家屯民俗初考》放在桌上推给秦青,欣慰的说:“没想到竟然是你把这书给推荐出去了。”他摇摇头。当年他曾在新生中间推荐,结果根本没几个人看完的,更别提对它产生兴趣进行研究了。结果现在竟然无心cha柳柳成荫。
“谢谢教授。”秦青把书放进书包,打算带去给汪雨涵他们。
“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事!论文改得怎么样了?”施教授不忘叮嘱秦青,“改了多少先拿来给我看,不要着急,也不要忘了!”
“是,是!”秦青连连点头,落荒而逃。
今天方域说要请她吃饭,庆祝他的康复。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他在车祸中受的伤终于彻底好了。为了庆祝,赵兰山本来说要请客,结果方域说他请,因为都是他的客人。
除了秦青外,还有秦城。
“你们一个学校的,他还来看过我,就一起过来吧。”方域这么说。
因为他的态度自然,秦青也觉得自己不能小气,不能说分手了就要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有方域在,他们俩又都跟方域有关系,一起坐下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于是联络过后,两人约在校门外见。
秦青远远的看到秦城站在校门那里,招手跑过去,“等很久了吗?”
“不久。”秦城有点冷淡,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估计还是因为上次她半夜偷进男生寝室的厕所想看在那里上吊的鬼的事让他看不惯了。秦青也没办法解释,这里头的事还挺复杂,一两句说不清。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说话不看对方,静静的等方域的车。
幸好方域很准时,说是十二点半就一分钟没晚。
“等了多久?”方域的车滑进车道准备调头,一边扭头问秦青。刚才车开过来时看他俩中间跟隔着楚汉河界一样泾渭分明,特别好玩。
秦青比个“五”,方域笑了,跟秦城说,“去朝阳路的huáng家烤ròu吃好不好?那里的有烤ròu也有大米炒菜。”
上回说要去这家店吃,结果出了车祸。赵兰山说这店不吉利,可方域说上回没带秦青去吃成特别可惜,这回去要再出事,那就盖章这家店确实不好。
秦城都可以,他觉得自己不算主客,所以不怎么发表意见。但方哥一直跟他说话,让他从接到电话起的尴尬也渐渐小了,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这一路特别顺利,连个红灯、堵车都没有。顺顺利利的到了地方,下车进店也有位子,点菜也上得很快,赵兰山撸起袖子举着筷子说:“今天真是邪了门了!来大家都别客气啊!”说完他先挟了一片片下来的烤ròu,边吃边说,“嗯!烤得入味!”
大家一时都顾不上说话聊天,全都一心吃饭。
“吃吃这个。”方域自己吃得不多,先照顾秦青,一边招呼秦城,“那个你尝尝。”吃完酒足饭饱后,又上了两碟苏饼。
赵兰山想吸烟,走了出去,方域也赶紧跟出去,秦青猜他们俩是在争着付账。她自己拿着一片山楂馅的苏饼小口小口吃着,不妨秦城突然不扮哑巴了,他说,“你是不是会通灵?”
秦青僵住了,左边秦城的目光像审犯人的警察叔叔一样尖锐。
秦城并不傻,这段时间的几件事前后一串,很快就发现秦青在很多时候的表现不正常。比如她对那个认为自己家闹鬼的老太太的态度,还有前几天去看男生寝室上吊的鬼时,跟她同行的人都是进去后很紧张,她却一点都不紧张。说是不怕也不像,倒像是胸中成竹。联想到她研究的东西,很容易就猜出来了:秦青会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