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信将手枪里的子弹卸除,山原躺在地上,仰望着犹如阿修罗般的男子,看着他将子弹一粒一粒扔在自己身旁,金属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格外让人心惊胆战。
末了,那把枪轻飘飘落回山原的怀里,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
昭信转过身来,走向呆滞中的真一,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向前走去。
他握住了他的手腕,那是脉搏跳动的地方,这种认识让昭信的心脏莫名地跳得飞快。他甚至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拇指细细摩擦着真一的腕骨,描摹着那里的弧度。
晚风轻拂,似乎把那些迷蒙中的思绪回归到了正位。
真一将自己的手腕从昭信那里抽了回来。
昭信回头,看向停下脚步的真一。
“能告诉我,西园寺君——你的身边为什么永远危机四伏吗?”真一瞪着他,如果可以,他希望从此刻起,他和他之间再没有jiāo集。
“因为我的身边危机四伏,所以你不敢靠近了。”昭信歪了歪脑袋,他的鼻尖在灯光下形成悱恻的剪影。
真一为那一刻的着迷而恼怒,他以为自己和那些相貌协会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此刻他明白,水岛说的没错,西园寺昭信确实是一种艺术……而且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艺术。
耸了耸肩膀,真一转过身去,“抱歉,我找不到自己要靠近你的理由。”
真一没有看见昭信伸出的胳膊,因为昭信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要伸出手去。
抓住他?就因为他说没有靠近自己的理由?
但是他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非得靠近自己的理由。
还是因为……自己渴望他靠近?
“你心不在焉,昭信。”绪方谦和举着茶杯碰了碰昭信的脑袋。
“是什么让你感觉我心不在焉?”昭信坐在‘武藏’的贵宾厢里,和谦和一同品尝河豚。
“你刚刚吃了黑鲔鱼刺身,”谦和的筷子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你最讨厌黑鲔鱼。”
“我就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品味吗?”
“改变?”谦和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般,肩膀抖动了起来,“像你和我这样固执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会改变吗?”
谦和伸出手来撑住自己的下巴,“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改变。”
“比如说……原本不想接近你的人变得想要接近你。”昭信的手指抚摸着茶杯的边缘,他忽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他的手指依旧停留在那个人的腕骨上。
“没有人能够拒绝接近你,在你拒绝他们之前。”谦和的茶杯轻轻碰了碰昭信杯子的边缘。
“为什么?”
“因为你比最qiáng力的毒 品还要可怕,一旦沾上了,想戒都戒不掉。”
昭信沉默了。
如果自己是毒 品,那么比毒 品更容易上瘾的是什么?
离开武藏的时候,昭信坐在绪方家的轿车里。
他们再一次路过那一片红灯区。
谦和看着车窗外搂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低声道:“你说……他们是因为yù 望还是因为寂寞?”
在那一刻,昭信看见真一站在一个酒吧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一个打扮成兔女郎的买酒女手中。那个女人明显觉得钱太少,似乎在和真一争执着什么,真一摊开自己的手臂,兔女郎推了他一把,将那一小叠日币摔在真一的身上……
“停车。”昭信开口道。
“恩?”谦和以为自己听错了。
“停车。”昭信打开车门,“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谦和回头,看见了真一的身影。他记得那个男孩,就是在公jiāo车事件的最后一直支撑着昭信的人。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走吧,介川。”谦和示意司机开车,望着昭信的背影,喃喃道,“阿布罗狄总是在不经意间洒下甜美的气息……只是我们不知道它是短暂还是长久。”
真一依旧坐在地上捡钱,嘴里嘀嘀咕咕着:“我就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
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他的面前蹲下,修长优雅的手指将地上的纸钞一张一张捡起来,真一抬起自己的脑袋,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呵——西园寺,一天之内见到你这么多次一定不是好事。”
昭信将纸钞递到真一的面前,轻声道,“你很喜欢她吗?”
“谁?”真一的眉毛皱了起来。
“刚才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是水岛最美好的‘艺术’,必须花上十万块才能‘买’到的艺术。”提起那个女人真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水岛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天啊,小早川……你就没有多更多的钱了吗?”
真一站直了身子,一副快要崩溃了的样子道:“连你都没有十万块,却指望我有。我肯把这周的伙食费贡献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我的作品该怎么办?”
“嘿,听着,”真一的手臂环过水岛的肩膀,“那个女人,除了脸我看不见任何‘艺术’的气息,我希望你能够到此为止,因为十万元的艺术不是我们要的起的。”
但是水岛在此刻却回过头来,看向在酒吧招牌灯光下的昭信,喃喃道:“那是……西园寺昭信吗?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么要好啦?”
“你……什么也不要想,我绝对不会帮你去说……”真一耸起了眉毛。
反倒是水岛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走到西园寺的面前,问道:“嘿,我和真一要去吃夜宵了,你要一起来吗?”
真一不由得啧了一口,吃夜宵还不是要他小早川真一掏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比较晚……
觉得杰瑞德莱托很帅,特别是他的眼睛,以前看《亚历山大大帝》的时候就觉得他演的赫菲斯提昂很迷人了,最近不小心看了《战争之王》,他演的维塔利也是忧郁而又天真让人想要好好疼爱~
第 7 章
昭信没有说话,只是越过水岛看向真一。
真一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些心虚,只好摸了摸鼻尖走过去,“……关东煮,你去不去?”
水岛一脸期望的样子等待着昭信的答复,而真一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恩。”随着昭信微微点头,水岛露出一副梦幻少女的神色,这让真一不自然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他们离开了那片不适合高中生夜游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水岛一直试图打开话题,可惜昭信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气氛有些冷,直到关东煮的热气将一切再次温暖起来。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摊子周围除了真一他们只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
“先说好,十点钟之前我一定要回家,不然我爸爸会教训我一整个晚上的。”真一撇了撇嘴,其实他更担心自己的钞票,如果他能够提前撤离,那么就可以不用付钱了。
“知道啦,”水岛扬了扬眉,“你从这里回家也就二十分钟而已。”
料理关东煮的大叔朝水岛和真一笑了笑,“来了?还带了新朋友。”
“是啊,”真一伸长脑袋寻找自己最喜欢的章鱼丸和甜不辣,“还是个不大爱说话的家伙。”
老板已经很熟悉真一和水岛的喜好了,然后他看向昭信,“你要什么?”
真一看了昭信一眼,耸了耸肩膀对老板道:“一样的吧。”
当昭信接过纸杯,朦胧的雾气冉冉而上,真一的侧脸模糊了起来。他看着真一chuī了chuī章鱼丸,然后一口把它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变得鼓鼓的,用力地咀嚼着。
“你怎么不吃?”真一回过头来随意地问道,“关东煮不会破坏你的美感。”
昭信低下头来,咬了一口,皱起了眉毛……很烫。
“笨蛋,chuī一chuī啦!”真一一副无奈的模样,水岛在一旁有些紧张,因为真一刚才说西园寺是“笨蛋”,要知道凡是在学校里招惹了西园寺的人,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昭信只是举着章鱼丸一动不动,真一一副“我服了你”的样子,低下头来,替他chuī了chuī手中的食物。
那一刻,昭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够感觉到真一柔软的气息掠过他的指尖,仿佛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那一点,连呼吸都无法继续下去。
“当然,你可以一直举着,它迟早会凉。”真一耸了耸肩膀,脑袋探到老板面前,再次要了一份甜不辣。
“那个真一,听说全国大赛要开始了,先是区域选拔赛吧,你们剑道部有把握么?”水岛看昭信没什么不良反应,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你能咽下去再说话吗?”真一摆出夸张的表qíng,然后模仿起剑道部长的语气道,“虽然我们立野要冲出东京赛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大家仍然要努力,也许这一次胜利就在我们眼前。”真一连眉毛形成的弧度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水岛不由得笑了起来,连吃了一半的竹轮都喷了出来。
“我想……你们部长说的不是‘胜利’就在眼前,而是奇迹就在眼前……”水岛补充道。
“没错,我们部突破东京赛区的机会和你成为世界著名摄影师的机会一样微薄。”真一咧开嘴奚落着好友。
昭信慢慢嚼着章鱼丸,安静地看着真一的脸庞,那是和自己不一样的表qíng,纯粹的表qíng。
“是啊,你们部长遇到浦原游就会输的很难看了。”水岛扬了扬照相机,“在我的有生之年恐怕拍不到浦原落败的照片了。”
“浦原游……”昭信默念出那个名字。西园寺家的对手浦原家的二少爷也叫做浦原游。
“怎么,你认识浦原?”真一扬了扬眉梢,但是昭信沉默着不说话了。
九点半到了,真一决定回家,果然不如他所料,水岛眼巴巴地瞅着真一似乎在说“求求你把钱付了吧……”
真一扁了扁嘴,伸手去掏口袋里的钞票,心里嘀咕着该死的水岛,既然你不想付钱就不应该吃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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