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从此以后都会认真呢?你还是不原谅我吗?"克劳德喊着,连他自己都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托比的离开。
"好啊,等你在下个月的华盛顿全美青少年网球公开赛上打败我,我就原谅你。"托比头也不回的走开。
在这之后,超人教练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克劳德对待训练的态度有了七百二十度大回转,从前让他练习一百个发球,他绝对不会再做第一百零一个,不会像现在只不过自己说了句: "发球的时候肩膀是不是有点靠后了?"这孩子竟然又练习了一百个。以前为他安排的练习赛,如果不去盯着他按时到场,他恐怕还在睡大觉,只是现在,当自己赶到球场的时候,那家伙竟然连热身都做完了。
以前,克劳德觉得认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qíng,但是他现在反而感觉因为认真,时间过得很快,有一种不够用的错觉,而自己从思维到生活都被塞得很满,奇怪的是,并不感觉疲累。
他忽然在想--我是不是终于找到真正的自己了?
在波士顿的全美青少年网球公开赛的第一轮,克劳德遇上的便是被媒体所关注的莱特李克杜楚尼。这场比赛很辛苦,克劳德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流那么多的汗水,那么地渴求胜利。当他爆冷淘汰杜楚尼的时候,超人教练抱着他差点没有把他勒死,而他自己在笑,一直笑,笑得很傻的那种。
不经意,他瞥到了出口处的托比,隐约着看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圆润而深邃。
这样,你是否愿意停下来......看着我?
之后的比赛,克劳德继续让超人惊讶不已,第二轮淘汰了他的老对手帕尔斯,当然同样是来之不易的胜利。在赛场外的通道,克劳德遇上比赛完离开的托比,他qíng不自禁走上前,拽住托比背包的肩带,"你还是那么讨厌我吗?"
托比回过头来,看了看他,那视线第一次让克劳德紧张得再也笑不出来。托比将搭在颈脖上的毛巾抽下来,盖在克劳德的脑袋上,说了声:"你的样子真难看。"
只看见托比离去的脚跟,克劳德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比起在赛点的时候帕尔斯没有接住自己的回球还有疯狂。
只要我们彼此一直赢下去,就会在决赛中见面了,对不对?
半生约-下
可惜的是,现实永远不如想象中那般完满。克劳德在第三轮比赛中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恶战,还是输给了卡尔默多克。
最后那一秒,克劳德追逐那一颗压在右侧底线的扣球,看着它从弹起到落地的整个过程,然后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拼尽全力只有依然失败的沮丧......
但是更让它感觉沮丧的是,他不可能与托比在赛场上碰面了,这意味着自己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收拾好随身物品,超人给了克劳德一个大大的拥抱,其实作为教练,超人对克劳德的表现已经相当满意了,甚至有些喜极而泣:"天啊--你竟然能和卡尔默多克拼到这种程度,我知道你有天赋,但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面对喜悦的超人,克劳德只能报以自己招牌式的成熟微笑,但是他很清楚地感受到,原本满溢的胸膛,此刻似乎破了一个dòng,空虚到连眼睛都在发酸。
"我有点事qíng要做,您先回去吧。"克劳德礼貌地向超人告别,他还是想确认托比的比赛结果,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又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但是,让他意外的......或者说其实也在qíng理之中的是,托比输给了自己的老对手马蒂尔德。这场比赛结束没有多久,克劳德看着他背着球袋又有前往厕所的"趋势",不由得有些想笑。他 快步走上前去,拍了拍托比的肩膀。
对方回过头来,脸上的落寞在克劳德的料想之中:"有什么事qíng吗?还是想要嘲笑我输给了西多夫?"
"哦?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尽qíng嘲笑我了--因为我输给了卡尔默多克。"克劳德耸了耸 "......"托比微微张了张嘴巴,有些惊讶又有些难过的表qíng,随即又皱起了眉毛,"你该不会没有用心打,所以输了吧?"
天啊......上帝原谅你!我已经尽力了,但是默多克真的很厉害,我承认我暂时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托比转过身来,继续向前走。
"又想去厕所,关上门,躲起来,然后掉眼泪吗?"克劳德没有跟上前去,只是用并不大可是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闭上你的嘴--"托比回过头来,露出有几分愠怒的表qíng。
"心qíng不好的时候不如吃一点甜食。"克劳德拿出一袋巧克力豆在空气中摇了摇,"如果是反省自己的比赛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卫生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托比盯着克劳德看了良久,然后三步走过来,一把拽过那袋巧克力豆,泄愤一般将它扯开,唏哩哗啦往嘴巴里倒。
这一次,托比没有再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里,两个人傻傻坐在会场外的长椅上,克劳德吃着热狗,托比执着于把粘在牙齿上的巧克力全部舔下来。
"还好你没有赢过马蒂尔德。"克劳德侧过脸来看着托比孩子气的模样。
"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要我输?"托比挑了挑眉毛。
"呵呵,"克劳德低下头,微微笑了笑,"看着你继续奋战在赛场上,我会很寂寞。"
托比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将糖果包装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中,回头看着克劳德将最后一口热狗咽下,撇着嘴巴说了声:"你笑起来真难看,不想笑就不要笑。"
克劳德微微摇了摇头,背起球拍袋,默默跟在托比的身后。
正午的日光,耀眼的让人有些晕眩,就如克劳德眼中托比的背脊。
回到纽约,克劳德的生活有了细微的改变,虽然很细微,但是却让他莫名地感觉心qíng愉快。
比如说,偶尔托比隔着几个球场大声喊:"来场练习赛吧--"
而克劳德会故意装作听不清的样子,"什么--"
"我说我们来比赛吧--"
"你说什么?"
然后,克劳德会看见托比露出几分挫败的表qíng,绕过他们之间的好几个球场,隔着围网瞪着眼睛吼:"我说我们来场练习赛吧!"
"好啊。"
"克劳德,你年纪大了吗?我喊那么大声音你还听不见!"
"对不起。"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你离我如此之近。
练习结束之后,两个人有时也会相约到克劳德家里去看网球比赛的录播,原因是克劳德家的电视机屏幕够大够清楚。
直到某一天,克劳德追着托比来到俱乐部门口准备告诉他今天晚上自己的父母都不在家,他们可以看录像看到尽兴,但是没有想到托比却告诉克劳德自己已经有约了。
"对不起啊,梅丽约我去看电影《热能风bào》,连票都准备好了。"托比难得露出有几分歉意的表qíng。
克劳德这才想起两天前碰见梅丽来找托比说了些什么,还有托比瞬间红透了的脸,克劳德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事,去吧。梅丽长的漂亮,xing格又很活泼而且也是网球选手,你和她应该会相处的比较愉快。"
托比愣了愣,看着克劳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只是挤出了一声:"谢谢啦。"
克劳德看着托比离开的背影,捋了捋额前的发丝,胸口感觉到一阵沉闷和酸涩。
他和他在一起是在太美好,美好到忘记他和他之间有一界限......难以跨越。
克劳德回到家,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生日蛋糕,还有外出父母留下来表示歉疚的字条。他笑了笑,抱着在微波炉里加热出来的糙莓派,半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不知不觉,他发觉自己的脸颊有些湿,伸出手指摸了摸,才发觉是自己的眼泪。
什么时候变成感伤的人了呢?
几声敲窗户的声音响起,克劳德从沙发上爬起来,意外地竟然发觉托比的脸几乎贴在玻璃窗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和梅丽约会去了吗?"克劳德将门打开,迎上托比有些悻悻然的脸。
"谁要你露出那样的表qíng?还得我看电影都觉得没有心qíng!"托比有些粗鲁地将克劳德推开,堂而皇之走进客厅里,然后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正在发呆的克劳德说,"以后要是觉得难过,就不要笑了,真难看。"
克劳德叹了一口气,将门带上,原本有些冰凉的指尖,那一刻就似接触到温暖的热源有些发麻地感觉到血液的涌动,伴随着托比的惊叫:"怎么会有生日蛋糕?你这个混蛋!过生日都不告诉我!"
那天晚上,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克劳德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托比抱着半个生日蛋糕义愤填膺的样子用勺子将蛋糕上的奶油搅得乱七八糟。
"哼!是你说心qíng不好的时候吃点甜食--我现在心qíng非常不好,所以这半个蛋糕都是我的!"托比狠狠瞪向克劳德,可是在克劳德眼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电视里的晚间体育新闻正在播送着网坛天王拓勒斯史密斯退役的新闻发布会,这多少让吃着蛋糕的两人感觉到小小的惆怅。
托比将一大口奶油赛进嘴里,含糊着声音用脚踹了踹一旁的克劳德说:"不要难过啦,凡是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我们之间也一样吗?"克劳德轻声问。
"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那个球场,"托比将勺子叉在蛋糕上,"但是在我们还在那里的时候,我们会一直向前再向前,直到最后。"
克劳德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看向对面的托比:"那么,你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地方吗?"
"没有啊,这么远的事qíng。"
"我有想过啊,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我会宣布退役。"
"为什么?三十岁......还不算很老啊。"
"我十五岁的时候遇见你,"克劳德的身体微微前倾,嘴唇碰上托比满溢着奶油馨香的唇角,"而到了三十岁,我认识你的时间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
克劳德看着呆滞的托比,伸手掠开他唇角的奶油,这是他给他的半生约,但是他会用一生来实现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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