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自己的衣橱,她看见了那条蓝色背带裤,不禁笑出声来。每一次穿它,必能登上《一周风云》,这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扔掉啊。她刚将它取下来,就看见那件深色的男士风衣。
米尘的手掌覆上去,肌肤之间传来某种温暖的气息。
“啊呀……怎么会忘记还给他呢?”
这是许久之前,厉墨钧将她送到星苑楼下,风太大太冷,他借给她的风衣。
米尘将它取下来,下意识披在了身上。她忽然想起每一次被记者媒体或者疯狂的粉丝包围,厉墨钧都会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或者扣着她的肩膀。她记得他呼吸的力度胸膛的起伏。
原来,这才是她一直眷恋不舍的。
她将这件风衣折好,放进了箱子里。
她知道欧美彩妆界的竞争不亚于娱乐圈,而她在没有白意涵的保护以及厉墨钧的支撑。
耳边响起厉墨钧的话,“顺流而下,逆流而上”。
她没有名扬天下的野心,她想要做的是最好的自己。
她相信,在那个地方,当她彷徨无措甚至于害怕的时候,只要笼罩在这件风衣之下,她会像厉墨钧一样冷静,一样坚定。
第二天,米尘去到了国际机场,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确切的航班,所以前来送行的除了喵喵再没有别人。
VIP候机大厅里,米尘发着呆,放空一切。
不知不觉,她发觉自己的脸上纵横jiāo错的泪水落下,因为她的耳边响起《The end of the world》。
她想起在那个嘈杂的KTV包厢里,那个男子是如何紧紧握着自己,比电影还要让人留恋地吟唱。
他取代了林润安骑着单车的背影,沉淀了白意涵令人心动的表白,尽管他并不知道。
米尘起身,上了飞机。她累了,闭上眼睛,享受她的归途。
她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腕,将那个过敏手环挪动了一圈。她抿了抿嘴,并没有在意,也许是有乘客对这个东西感到好奇吧。
飞机即将起飞,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正在为她系上安全带。
“谢谢……”米尘抿了抿嘴,昨天陪着喵喵聊天到深夜,她真的很困了。
“嗯。”
错觉一般,撞入米尘的心底。她骤然睁开眼睛,侧过脸,对上那张自己描摹过千万次的脸。
“厉墨钧?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去巴黎。”
飞机的引擎声被推向听觉的尽头,除了他之外的一切被抹成空白,他以无限寂静的姿态倒映在她的眼中,清晰如同沉睡在暖阳下城堡的每一道纹路。
“去巴黎?”
“度假。”
“只是为了度假?”米尘第一次毫不顾忌地追问起答案。
“顺带打理我姐姐在《尖端视线》的股份。”
米尘的心里来不及失望,她仍旧锲而不舍,“就这样?”
厉墨钧抖开报纸,隔开了米尘的视线。
“你在过敏手环上写我的联系号码。如果你发生任何事qíng,我怎么第一时间到你身边?”
米尘低下头,扣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某个埋在心底的小秘密被对方轻易戳穿了一般。
她知道,永远不要指望那个男人说出最甜美的话。
但铺天盖地的喜悦用来,她几乎把控不住。
当一阵气流到来,飞机上下颠簸,乘客们齐齐发出惊叫声,米尘下意识握住扶手,当一切恢复平静时,她才发觉自己握住的竟然是一旁的厉墨钧。
她是惶恐的,生怕对方抽回自己的手。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她的手指仍旧被握在厉墨钧的手心里。
她能感受到他掌心那道被匕首划伤的伤痕,深深浅浅,成为他掌纹的一部分。
她请求这段旅途再长一点,这航班能永无止境地飞下去,于是她的手指便能永远待在他的掌心里。
在这样的幻想里,米尘安然地睡去。她的思维驰向一片忘川,安稳的河流生生不息。
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长途飞行,以至于当它不得不结束的时候,米尘的心中涌起那样深深的失落。
他们下了飞机,她跟在厉墨钧的身后,领取了行李。
他替她将行李送上推车,然后将自己的行李和她的放在一起,回过神对她说:“走吧。林润安已经在等我们了。”
米尘的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跟了上去。
比起上一次见到林润安,他显得更加沉稳,英伦风格的围巾,长长的风衣,挥着手。米尘有些恍惚,她骨子里早就习惯了急不可待飞奔入他的怀中,而今她却懂得像他一样,抬起手来,淡然而喜悦地重逢。
坐在车里,路边是她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致,米尘的心中百感jiāo集。她从没有想到自己将会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第二个起点。
“嘿!米尘,安塞尔早早就替你收拾好了那栋老别墅,还准备好了法式大餐款待你们呢!”林润安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
米尘忽然反应过来,“海文!你刚才说‘款待你们’,意思是你和安塞尔都知道厉先生也会来法国?”
林润安露出奇怪的表qíng,“是啊,我们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米尘眨了眨眼睛,看向厉墨钧,他只是安静闲适地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的街景。风从车窗外灌进来,掠起他的发丝,一阵一阵,起伏不断。
他们回到了那栋老别墅,站在门口,闭上眼睛就能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攀缘玫瑰的气息。
安塞尔像只大狗一样冲了出来,抱着米尘又是一顿乱亲。
大家进了屋,看见桌上的食物,对安塞尔的“法式大餐”面面相觑。
他们一定要吃煎糊了的牛排吗?
这个红红白白的东西到底是罗宋汤还是奶油蘑菇汤?
安塞尔看着大家坐在桌前迟迟不拿起刀叉,沮丧地低下头来。
倒是厉墨钧先喝了一口汤,“虽然口感浓稠了一点,但是味道不错。”
“是吗?我也尝尝!”米尘赶紧给面子地也舀了一口汤送进嘴里,“诶,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真的还不错诶!”
安塞尔歪了歪脑袋,怯怯地说:“那个其实不是汤……而是牛排蘸酱……”
米尘差点没有喷出来,林润安直接笑开了花。
这是一顿口味“浓郁”的法国大餐。酒足饭饱之后,米尘很有主人意识地收拾餐碟。而安塞尔、林润安还有厉墨钧则来到别墅顶楼的露台上chuī着晚风。
安塞尔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红酒,兴奋地指着露台下的那一片后院,“厉墨钧你快看!那棵月桂树就是就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和小米过暑假的时候种下的!现在还没死掉呢!太神奇了!”
林润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棵月桂早就死了。是小米怕你伤心,拜托我后来种过了一棵。”
“啊……是这样子啊……”安塞尔露出忧郁的表qíng。
厉墨钧靠着露台的边缘,凝望着夜幕中的庭院。一切显得隐约略带神秘的气息。
“对了,安塞尔,你的疗养还没结束吗?”林润安笑着问,“我还想在你的脸上试一试我的新风格呢。”
“算了吧。这次受伤让我几乎一整年都没有像样的工作了。不少人怀疑我的状态。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也被其他人顶替了。就连贝蒂也说,我需要时间来恢复我在时尚界的地位。”安塞尔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的地位是什么呢?行走的衣架?无论被赞美chuī捧的有多美好,他们关注的始终是外表。但这个皮囊终有一日会褪色……到了那时候我还剩下什么呢?”
林润安拍了拍安塞尔的肩膀,“耐下心来等待。即便暂时被代替,但不用多久,他们就会知道你是多么独一无二。更不用说比起那些代替你的人,你还有大把的时间。”
“大把的时间?我已经厌倦了被镁光灯追逐了……就像小米将已经取得的一切抛之脑后回到这里,我也想像她一样!”安塞尔紧握着酒杯,眼睛里满是向往。
一直沉默着的厉墨钧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就似落入土壤里的一粒种子,忽然之间撑破整个世界。
“那就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什么?”安塞尔有些没回过神来。
厉墨钧手中的酒杯与安塞尔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在参加《梦工厂》的时候,那个储存服装的仓库其实不是你朋友的,而是你的。那里面都是你的作品。”
安塞尔顿了顿,按住自己的额头,“小米怎么忍受的了你?总是这么不分场合地说实话!”
“你很想做一个时装设计师。你想展现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思想。既然这样,那就去做。”
“做什么?”
“做个设计师,开个发布会。正好现在你有一大把的闲暇时间。”
“……开个发布会?你是说时装发布会?厉先生,这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就算我能设计出服装,我到哪里去找模特!场地!还有观众!大笔的资金!”
“你能设计服装,我和海文可以为你搞定媒体和模特。至于场地,我可以与《尖端视线》的主编尼古拉斯·佩兰先生商量,为你在卢浮宫的卡鲁塞勒大厅或者杜勒丽花园安排出一个秀场。至于资金,虽然我不是富可敌国,但应该已经足够了。”
安塞尔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厉墨钧,再看向林润安,“海文……我没有听错吧?厉先生想要帮我弄出一个时装发布会来?根本没有人会来看吧!”
林润安低下头来淡然一笑,“我所了解的厉先生,只要他说出口的,就一定能办到。我入伙了。”
厉墨钧扬了扬下巴,“你呢,安塞尔。你有实现你自己想法的勇气吗?”
安塞尔抬起眼,他忽然明白这个男人的与众不同之处。他有一种力量,让人变得勇敢,变得坚定不移。
“我当然有!”
“很好。海文,你不介意这一次退居幕后吧?”厉墨钧侧目望向林润安。
林润安愣了愣,了然地一笑,“我明白了。你愿意出钱、出力、出面子,并不仅仅是帮助安塞尔打发这段没有工作的空窗期,也是想要米尘在欧洲时尚界有一个闪亮的出场。”
厉墨钧沉默不语。
林润安点了点头,“行,我同意。我做服装秀的化妆指导,米尘为压轴模特上妆,我会安排工作室的其他助手来帮忙,给新人一个机会。”
整理好碗碟的米尘走了上来,一脸不解地发觉这三个男人竟然有着十分和谐的气氛。
“嘿!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我们在讨论为安塞尔举办一场服装发布会,你是加入呢?还是袖手旁观?”林润安用神秘的语气问。
米尘怔住了。
“这是玩笑?还是真的计划?”
“如果这是个计划,你有没有实施它的勇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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