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对他这个“沙县打工的”有什么异样的眼光。
程博衍的朋友都跟他一样,人都挺好的。
就是唱歌都有点儿吓人。
收集了这么一堆跑调走音破锣嗓子的朋友还真挺不容易的。
“哎我这15岁的嗓子……”宋一拿个话筒破着嗓子吼完了一首洋葱,坐沙发上咳了半天。
“变声期呢,”程博衍在一边一脸严肃地说,“要注意保护。”
“嗯,不唱了,”宋一笑着说,“项西要唱什么?我帮你点。”
“我……不唱,”项西往沙发里缩了缩,虽然屋里就这些人,但成为焦点还是会让他不自在,“我听就行了。”
“唱吧,”程博衍笑着说,“他们唱成那样都唱了呢。”
“你怎么不唱。”项西啧了一声。
“你唱一个我就唱一个。”程博衍说。
项西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让宋一给找了首歌。
“我不怎么会听歌,就会唱几首,”项西小声说,“唱得不好你……就笑吧,反正我看谁唱你们都笑来着。”
“是的,”程博衍乐了,“我们以前还说应该录个专辑,专为各种心情不好的人服务。”
前面几首歌唱完了,轮到了项西,他接过程博衍递过来的话筒,站起来轻轻清了清嗓子。
“听听项西是不是我们这个阵营的。”陈胖边给鼓掌边说。
项西笑了笑,听到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突然就不太紧张了。
这道歌他和馒头都挺喜欢的,在网吧玩游戏的时候,俩人都爱戴着耳机一晚上就循环这一首。
前奏响过之后,项西闭了闭眼睛,突然有种回到了从前,跟馒头一块儿混着的那些日子里。
“我以为我不会喝醉,陷入这无力的防卫……”项西站着,低着头,脚跟着节奏在地上轻轻点着,“把自以为是的梦嚼碎,吞下这座城市的卑微……”
屋里一下安静了。
项西的嗓音清亮中带着略微的金属音,这两句唱出来听着突然有种空dàngdàng的感觉。
苍凉。
程博衍靠到沙发背上,看着项西脸上不时略过的淡淡光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个词。
“我以为我在向上飞,我忘了我在往下坠,你要我闭上危险的嘴,紧紧抱着你安全的腿……”几句过后,项西突然一抬头,打了个响指,声音跟着音乐一下扬了起来,“就让大雨敲打我的脸,阳奉yīn违的风太yīn险,从不跟随,我有我要去的方向,怎会在乎这一点点的伤……”
夜里行走我从不害怕,寂寞让我听见心里话,在颠簸的路上埋葬我的青chūn,我愿承受,所有理直气壮的罪……
程博衍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去听一个人唱歌了,当然,这也跟他身边能把歌唱得让人愿意听的实在不多有关系。
但项西这歌却唱得一屋子人都没了声音,安静地听着。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苍凉,寂寞,还有那种不肯低头的倔qiáng。
项西唱开了之后就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看屏幕,只是垂着眼皮看着斜前方地板上的光。
这空的酒瓶它泄了我的底,越夜,越烈……我什么都可以,借我你的勇气,别只是讲讲而已,我现在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
这段rap项西念得特别清晰,程博衍看着他的侧脸,一直到这首歌唱完了,他才移开了目光。
“好!”音乐停下之后,陈胖是第一个叫好的,他喊了一声之后,屋里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鼓掌也响成一片。
“看不出来啊,”林赫拍着巴掌,“项西这歌唱的真是有些意外。”
“谢谢。”项西揉揉鼻子,把话筒放下,坐回了沙发里。
“项西,”宋一越过程博衍往他这边凑了凑,“你这嗓子,随便去哪儿唱,都……”
“酒吧歌手么?”程博衍说。
“嗯,”宋一点头,想了想又说,“算了,太乱。”
项西笑了笑没说话。
项西的歌唱得很好,但没有影响破锣嗓子们继续自娱自乐,大家又开始破着嗓子对歌曲进行qiáng拆。
“唱得真不错。”程博衍小声对项西说。
“我能唱对词儿的就这一首,”项西笑着说,“到你了,我唱一个你唱一个。”
“我不唱了。”程博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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