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游戏耽误学习,是天下父母最深恶痛绝的事情。
养母平日对他百依百顺,但是对此依旧如其他人一样,很是不喜。
对于容涧那“世界冠军”的理想,她只是摇头叹气,不愿打击他的自尊,才没说什么更直接的话,仅委婉地希望他把心思放在功课上,以后考大学,找份像样的正经工作。
——打游戏都是街头混混不务正业gān的事儿,这是人们的共识。
可是养母并不是一个狠厉的女子,她甚至太柔弱,又太心软,从不舍得骂儿子一句,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更别提打人。
小容涧依旧那般冷淡,不过他每天起chuáng都会叠好被子,下午准时回家,乖乖坐在饭桌前;每天都踮着脚刷碗;每次费尽心机剩下一分钱,偷偷藏在女人的枕头下面。
在平淡漫长的日子里,容涧心里早已认可了新的妈妈,依赖上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
即使他坚持叫她,阿姨。
温馨的日子过了一年多,直到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子,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母子二人的小家。
女人告诉容涧,喊他“沈叔叔”。
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女人脸上的笑容多了,愁容也多了。
也许是雄性的天生敏感,容涧对于沈洛天,本能地感到一种底盘被入侵的威胁。
他敌视这个男人——这个有可能抢走自己唯一“亲人”的男人。
反过来,沈洛天也不喜欢容涧,明明是个抱来的养子,还成天摆着一张不讨喜的臭脸。
拖油瓶就该有自知之明!
沈洛天毕竟是个成年人,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看在心爱的女人的份上,也愿意接纳他。
他和女人订了婚,成为容涧的养父,差不多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可是世事的发展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一块天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在沈洛天头上,他居然是美国上流社会大富豪的独子!摇身一变,一下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子,一跃成为美国家族的企业继承人。
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拿走另一样。
沈洛天的家族嫌弃容涧母子,不准许他们结合。
然而女人腹中却已经怀上沈洛天的孩子,容涧时常看见女子一脸微笑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他默默坐在一边,半是羡慕,半是难过。
那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只有他是个外人。
有时候,容涧偷偷想着,要是自己是阿姨肚子里的宝宝就好了,他甚至宁愿从此再也不打游戏。
但是这样的渴望,容涧永远不会表现在脸上。
明知永不可能发生的愿望,夜深无人,独自幻想一下,已经是容涧不多的幸福之一。
渐渐地,容涧变得越来越乖,冷淡的性子都qiáng迫自己收敛。
大人不喜欢自己打游戏,他每日最快乐的游戏时间就不断缩水;不喜欢自己跟街头流氓混在一起打架,他就远远绕道,被围殴rǔ骂也只逃跑不还手。
容涧委曲求全,只因为害怕某天醒来,自己又重新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孤儿院。
比起被抛弃,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即使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出息一点,终究还是徒劳。
养母和沈洛天为了他开始争吵。
吵得很大声,容涧刚走到楼梯口都能听见那句“没用的拖油瓶而已!又不是亲生的!”
他怔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他当然不可能离家出走——那只是仗着被人关心的奢侈旅行。
而容涧什么也没有,就是他走,也没人会去找自己。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间黑游室,异常嚣张地跟人赌斗打钱,整整一晚上都没离开游戏桌,第二天清晨,他兴奋地抱着一个招财猫存钱罐往家里跑去。
这一个晚上,他居然挣了将近二十块钱,放在平穷人家里,都算是一个月生活费。
容涧怀揣着满心欢喜跑回去,发现沈洛天早已离开,只剩阿姨一个人静静坐在屋里。
面容苍白而憔悴。
她看见他,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用前所未有的恼怒语气质问:“你昨天晚上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大半夜!”
“我昨天在游戏室——”容涧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还兴冲冲地把存钱罐递给她。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响亮的一巴掌打断了。
“你、你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滚出去!”
女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容涧被打得有点蒙,直到脸颊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愤怒又悲伤的感觉彷如cháo水直冲而上,酸的熏透了鼻子和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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