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先生去的晚上,偌大的房子,除了保姆和秘书,就只有他们父子两个。
“成衍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吧。”
夏绍谦否认:“我们并没有分手,他只是出去避一避。”他有的是办法qiáng迫成衍留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似乎有些提不起劲来。一开始那种兴高采烈琢磨着让成衍顺从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淡了。
“正经人会需要避一避吗?”夏老先生嗤之以鼻。
夏老先生越来越怀念过去,他一回忆起过去就刹不住了:“……还有云楠,跟了你快十年,就是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妈当年就觉得她懂事,大方,我对不起你妈……你知不知道你妈临走的时候就担心你们会离婚?”
夏绍谦当然知道——夏老先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已经成了固定段落,每说必哭。夏绍谦前几年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还愧疚到热泪盈眶,这几年再听已经有些麻木了。
“她怕你们离婚啊,但她也知道你是在跟云楠硬生生熬日子。她都知道啊!最后她那么好qiáng的人都没办法了……”夏老先生一边拿出手帕按了按鼻水,一边继续絮絮叨叨。
夏绍谦只是默默听着。
他并不是经常回忆起母亲,那种感情太复杂。
左胸牵着肩膀忽然就绞痛,夏绍谦垂着头,闭着眼睛,用手压住左腋下,想缓解那一阵难受。
夏老先生愕然住口——夏绍谦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妻子就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虽然不是早亡,但也不算长寿,她犯病时就常常这样按着疼痛的地方。
“你……多久了?”他的声音发颤。
夏绍谦的回答非常镇定:“有一年了,可以控制。”
夏老先生突然愤怒:“你还当我是你爸吗!”
一边哭得更凶了。
夏绍谦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个看上去可怜极了的老头。身体的事,除了必要的医护,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一方面他觉得有些耻rǔ,这个病彻底宣判了他不再年轻。另一方面他又很平静,觉得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父亲已经老了,小梦还很小,不必让他们担惊受怕。至于夏晔,又聪明又冷静,如果向他说明,他一定会很坚qiáng。可夏绍谦又觉得这个儿子也许会冷静坚qiáng过了头,如果夏晔没有一点悲痛和惊慌,难免会使自己郁闷。
至于成衍……
毫无由来的,他就是不想告诉成衍。
夏老先生镇定下来之后又问了夏绍谦找了什么医生,用了什么药,再没问过成衍一句。
他终归是心疼儿子的。就好象小孩子生了病可以不上学一样,因为夏绍谦生了病,他觉得应该给一些好处。
夏绍谦对此的反应不qiáng烈——不管父亲的态度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令他疑惑和难过的总是成衍的态度。
即便看到了初恋照,他还是去让人和季家联系了。成衍应该明知道是他打发了季如蓝,之后几天还是没联系。
即便看到了那张刺眼的初恋照,他还是去让人和季家联系了。成衍应该明知道是他打发了季如蓝,之后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戏照拍,晚会照去,危机过去,歌舞升平。
成衍打电话到夏家的时候,夏绍谦正是一肚子气。
祝非清在电话里告诉他,遇到成衍了,提点了他几句。
夏绍谦的声音平静到有点yīn恻恻:“提点什么了?怎么提点了?”
祝非清与他说话没顾忌:“我看你很不好过,今天看到他,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多说了几句。”
夏绍谦qiáng忍住咆哮的冲动:“多事!”
他就想看看成衍到底敢憋多久,是不是真动了趁这时候断了的心思。
成衍心情有些惴惴,他想到了夏绍谦或许会生气,但没有估计到生气的程度。
“我能过来吗?”
夏绍谦简洁明了地说:“你过来,我们谈谈。”
成衍去的时候不想太扎眼,就坐了杨老师的私车,让杨老师送自己过去。
杨老师委婉向成衍问起夏绍谦的态度。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叫我过去谈谈。”成衍温和地说。他已经将自己调整到了心平气和的状态,这两天他想了很多,觉得当时自己是太紧张了,分手的想法有些反应过度。
但是他与夏绍谦之间问题确实不少,应该好好谈一谈。
杨老师却用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还不住地说笑话为他解闷,兴致勃勃谈起最近在接洽的工作。成衍就知道他又误会什么了——一定是以为夏绍谦约他谈分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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