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冲上去,被电话抢过来自己说。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么上赶着贴过去,实在太掉价。
不符合他陆董事长一贯的严厉,只能朝老伴儿猛打眼色:你倒是问呐!
老太太瞪回去:有本事你自己来。
老爷子讪笑:你牛,你来。
老太太:这还差不多。
“阿征,今晚回来吃饭吧,七月七,过节呢!”
“嗯。”
老太太欢天喜地,“那我开始炒菜了,开车注意安全。”
“好。”
通话结束。
听筒一搁回去,老太太脸上的笑立马就垮了。
“兔崽子要回来?”两眼放光。
老太太嗯了声,可怎么看还是一脸郁闷。
“你不整天盼着他?现在要回来了,你又苦着个脸?女人,就是麻烦!”
“嘿,你个老头子,究竟会不会说话?我替你暖炕、做饭、生娃崽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麻烦?”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老太太不知想到什么,眼眶刷的一下红了,老爷子原本还火冒三丈、中气十足,可一听到那三个字,整个人低落下去,周身气场变得沉寂而哀伤。
两个老人泪眼相望,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痛苦。
陆觉民扶她在沙发上坐下,老太太悄悄抹眼泪。
他见了,虎着脸,嚷嚷:“哭什么哭?!再哭,我就……”
抬眼,瞄他,“你就干嘛?”
“哼!今晚别想我替你洗脚!”
“不洗就不洗。”睡另一头去,臭脚丫熏死你!
“水心,”陆老爷子长叹一声,“这么多年……阿征也大了,回不来的人就别再惦记……”
“你说的,我懂,都懂……”皱眉遍布的手抹抹眼角,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滚热涌出,“可我就是想儿子,就是想阿远……还有儿媳妇……”
陆老爷子身形一晃,轻抚着妻子佝偻的背,无声安慰。
半晌,两人情绪都稳定下来。
老爷子没话找话,想缓和气氛:“阿征要回来,你怎么看上去不大高兴?”
不说还好,这一说又触动了老太太另一桩心事。
“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夕啊!”
“七夕是干嘛的?”
“过的。”
老太太:“……”
“不都说过节过节,七夕也是节,不能过啊?”
“那是谁跟谁过?!”
沉吟一瞬,“……牛郎织女?”
“陆董事长,您精明的脑子呢?退休生活不要过得太舒心……”
被老妻指着鼻子嫌弃,陆觉民面色不好,可一想到刚才……算了,就纵容她这一回!
嗯,一回!
“阿征如果平时回来,我肯定欢喜;可他答应今天回来,说明什么?还单着!”
七夕还往家里跑的,那都是光棍!
老爷子了悟,随即眉心一拧,忍不住担忧起来。他还等着抱曾孙,这么拖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得想个办法……
老太太也急,陆家本就人丁单薄,眼瞅着陆征一根独苗,他要是拖着不肯结婚,那才真叫棘手!
“我现在就盼阿征能领个女的回来,什么样貌、家世通通不挑,他自己喜欢,愿意结婚就好……”
这厢,老两口操碎了心。
那头,陆征收拾收拾下班,准备回老宅。
“陆总,走了?”
“嗯。别忙得太晚。”
陈凯受宠若惊,大boss居然关心他?!天不会要下红雨吧?
进电梯之前,陆征想想,又补了句,“老太太随时打电话查岗。”
吓!
他就说,陆大boss什么时候转性了,搞半天,是董事长夫人……
嘿,老太太忒和蔼了,每次叫“小凯”都能让他感动半天。
多平易近人。
陆征进了电梯,按下负一楼,电梯直降停车场,门一开正对停车位。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脚下一顿。
车位还是那个车位,位置上摆的路虎还是他的路虎,可车盖上那堆若隐若现的东西是什么?
曾经作为军人的警惕瞬间重回身上,不等他从车尾绕到车头,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冒出来,手托腮,闪动着一双灵眸。
女孩儿趴在车盖上,极尽雅致的香槟玫瑰在她身下铺开,还是自拍照里那身黑白条纹的衬衣,两条腿交叉,后蜷,晃呀晃,随着她的动作,纤白足踝一隐一现。
此刻,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只有他。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一字一句,静静流淌。
世界安静了,时间停止了,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女孩儿看着他笑,那双眼睛,澄澈如洗,干净得不可思议。
她是认真的,真挚的,热烈的,像一个永远发光的小太阳!
陆征愣在原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跳,一下接着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往深渊里拖,而他却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万劫不复!
“喜欢吗?”素手一挥,花瓣如雨。
她爬起来,站在车盖上,睥睨的眼神,下颌微扬,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她说,“我送你的香槟玫瑰。12朵,意思是,对你的爱与日俱增。”
男人定定看她,仰视的姿态,黑眸沉邃无边。
谈熙不闪不避,就这样望进他眼里。
他冷,她热,一场无声对峙拉开序幕,最终在那双雾气氤氲的灵眸逐渐积聚起水光的时候,男人败下阵来。
“下来。”嗓子微哑,喉头发堵。
“你还没说喜不喜欢。”
男人目光微闪,“那段话……是什么?”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谈熙再念了一遍,看他,“是这段?”
“嗯。”
“香槟玫瑰的花语,”顿了顿,“总结起来的意思是——我、只、钟、情、你。”
那种被拽入深渊的感觉再次袭来,没有给他任何准备时间,第一次,见惯大风大浪的陆二爷,慌了。
目光闪避,躲之不及。
看在谈熙眼里,无异于落荒而逃,扬唇,轻笑。
原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陆征!”脆生生开口,不带任何绵软的力度,如她人一般,清爽利落,干净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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