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一顿,忙下车道歉:“先生,对不起。”
他的嘴巴似乎比较笨,没有狡猾地推脱责任,但也没有圆滑地沟通解释,只是反复地说着对不起,嗓音低沉语调缓慢,和白晖的连珠pào相比,实在可忽略不计。
而白晖则将之都当成了心虚的表现,加上对方也很高,比一米八的白晖竟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微垂的眼帘望过来莫名就让人觉得不被正视,哪怕他的态度明明十分诚恳了。
于是白晖的气焰更为高涨,一溜儿的教训顺着嘴就喷了出去,把那服务生挨的是越来越哑口无言,杵在那儿僵着背,在白晖看来就跟条落魄的狗似的。
白晖面上很怒,但他心里却是乐呵的,因为他是在为李荧蓝出头,而李荧蓝从方才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白晖觉得自己很入戏,他的表演得到了最重要的一位观众的赏识,这多么让人欣慰。
然后李荧蓝说话了,内容也是白晖意料之中的规劝。
李荧蓝说:“算了。”
可白晖自然不愿意,他还在兴头上:“荧蓝,你不懂,现在很多地方就爱糊弄人,你不跟他们来真的他们就把你当傻子,而且这家经理我熟,我得让他们给个说法。”说罢又拿面前的人开起了涮。
白晖自认是个有素养的,他不做人身攻击,但他的每句话说出来都能让人觉得出身份上的三六九等来,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才是自尊最大的敌人。
服务生始终站在那里,双手毫无反抗地垂在身侧,任白晖语带挖苦,可是他那种过度的沉默却让这道高大的身影看着像极了一堵墙,白晖不仅训得不解气,他的滔滔不觉反而全被这墙挡了回去一般,愈加窝火。
就在白晖几乎原地跳起,要给这人来上一脚时,一道低喝忽然响起。
“我说算了!”远处,李荧蓝语意冰冷,眼带不耐。
白晖被喝得一愣,嘴还张着,一时尴尬地进退维谷。据他所知,李荧蓝的脾气一直冷冷淡淡的,对谁都没有多大热情,除了演戏拍摄之外,喜怒哀乐都表现得很吝啬,高兴得少,发怒的更是少,更何况这样的大小声说话。
白晖看着李荧蓝,李荧蓝却在看那个服务生,而那服务生则依旧低着脑袋。
场面有些凝结,就在白晖琢磨着要怎么提出把李荧蓝送回去时,两声喇叭在另一头响了起来。
一个女生正坐在一辆正红的敞篷车内对这儿挥手,她先笑着朝白晖道:“白少,怎么火气这么大,遇见杀父仇人啦?”白晖刚要怒,女生又转向李荧蓝,嗓音一下子温柔了不少,“荧蓝,要送你么?”
此时槐山酒店的经理大概也听闻动静赶了过来,他赔着笑脸解释是有客人的车刚在车库发生了擦碰,溅了一地的碎玻璃正赶巧扎破了他们的轮胎,客人承诺会给予赔偿,酒店也会负起相应的责任,他让白晖多包涵,又果断地把服务生一通好骂将人赶去做事了。
李荧蓝望着那高瘦的背影渐渐没入夜色,便没再参与这不愉快的谈话,他在白晖焦躁懊丧的目光下,转身朝那辆红色敞篷而去。
白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门落下,车子一个掉头飞奔而去,只留下一地的尘烟。
王宜欢瞥了眼后视镜中的李荧蓝,哼哼道:“认识的?”
李荧蓝靠上椅背,疑惑地看过来。
王宜欢补充:“你和那服务生啊。”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到的,又挑了个好时机站出来,李荧蓝只抿着唇,摇了摇头。
王宜欢却还在叨叨:“要不然你一直盯着人家gān嘛,虽然小哥儿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离你喜欢的型大概仍有点误差,没想到槐山现在的素质还真不错。”槐山酒店的waiter服很修身,身高腿长的一穿就跟模特儿似的。
“我喜欢哪一型?”李荧蓝奇怪,继而又问,“他长什么样儿?”
王宜欢做作的怪叫:“你不是吧,瞅着人半天连对方啥样儿都没看清?”
李荧蓝是真没看清,因为那服务生站的方位太黑了,光线只洒了半身,那人又一直低着头,不过李荧蓝却反常地注意到了他袖口的一抹暗红色,就像是gān涸了的血。
见李荧蓝没答应,王宜欢又道:“你喜欢的型,唔,我想想……外表要长得好看,高瘦健壮,性格要温柔老实,低调谦卑,脑子还要聪明多智,思维灵敏,更别提身手勇猛,反应迅速……听着像是大路货,但细细算来全自相矛盾,老实不就是木讷吗?那还能灵敏的起来?而且现在男人长得好看的怎么可能低调谦卑?简直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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