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从他的jīng神折磨里回过神里,心里几乎要呐喊:“别走!快回来继续折磨!这地方太可怕了!你爱了半天都是嘴pào吗?行动呢兄弟!放我出去啊!”
可惜窦寻发泄了一通,没看懂他复杂的神色,还是毫不留情地走了。
徐西临终于从重症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简直有种刑满释放的错觉。
病人家属们在旁边没头苍蝇一样地乱窜,他也不觉得拥挤不觉得烦,看见一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遗产的情景喜剧还颇有兴趣,连宋连元那张黑脸都显得十分亲切……只要让他离开恐怖的重症监护室,无论是讨厌的工作、层出不穷的麻烦,还是封建迷信的大哥,都显得可爱起来。
护工把他推到新病房的chuáng位旁,正想帮忙把他移过来,窦寻就旁若无人地伸了手,平平稳稳地抱起徐西临放好,紧接着无视宋连元的臭脸,低头在徐西临额头上亲了一下。
宋连元:“咳咳咳……”
光天化日啊,廉耻呢?公序良俗呢?太不像话了!
窦寻淡定地抬头一扫惊呆的医护人员,问:“宋哥怎么了?”
“你……你那什么,”宋连元哆哆嗦嗦地指着他,半天,憋出一句,“请这么长时间假单位没事吗?”
“没事,”窦寻说,“我代的课是小学期的,已经上完了,工作那边也请假了,我跟我老师说,要是不批给我假,家就没了,他老人家没什么意见。”
医生认认真真地翻看病例,护士假装被隔壁病房叫走了,宋连元被无所顾忌的窦寻噎得要死,原地气成了一只头尖肚大的灯笼,忍无可忍,横着走了。
徐西临这一病,养了将近两个月,才光荣出院。
他四处蹦跶的时候,好像哪都离不开他,等他躺下了,发现那些麻烦事离开他慢慢也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果然地球没了谁都转。
徐西临死去活来一遍,从初夏憋到了初秋,回到北方的时候,早晚溽暑已消,嗷嗷叫的秋老虎这一年意外温顺,颇有些秋高气慡的前兆。等行李的时候徐西临随手要去拎箱子,被窦寻一巴掌拍掉了。
徐西临:“早没事了,你让我活动活动。”
窦寻:“走开,再废话就在这亲你。”
徐西临:“……”
豆馅儿偷偷进化了!
老成开着徐西临的车来接他们俩,一看见徐西临就鼻子一酸:“团座!“
徐西临:“姥爷!”
“我差点以为见不着你了!”老成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听说你被人体炸弹炸了两层楼高,吐了两升血,是真的吗?”
徐西临:“……”
他算是知道朋友圈的谣言都怎么传的了。
窦寻把行李箱往前一推,直接塞进了老成手里,挡住了他一扑,隐含威胁地看了老成一眼:“别乱动手动脚。”
说完,他径直拉开车门,对徐西临颐指气使地一抬下巴:“上车。”
两个怂货被窦博士异于常人的气场压制,默默对视了一眼,缩着脖子各自坐好。
蔡敬已经在徐西临家等着他们了,还准备了艾草给徐西临洗手,说是要“去去霉气”。
学会了著名河北民歌《小白菜》的灰鹦鹉刚开始跟徐西临有点生疏,远远地看着他,回忆这家伙是谁。
徐西临冲它chuī了声口哨:“没良心的崽子!”
灰鹦鹉这才被唤醒了记忆,rǔ燕投林似的扑到他身上。
四个人在徐家开着空调吃火锅——他们仨吃火锅,徐西临在旁边喝粥,看他们吃。清汤寡水了好几个月,馋得快跟窦寻造反了。
“来来,我提一杯。”老成拿着半杯普洱茶,以茶代酒,“庆祝老徐起死回生……”
窦寻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
老成忙改口:“……那个渡劫成功!”
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经常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在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眼里,我可能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社会混混,是个脑残。我呢,又想要自由,又不想当脑残,所以每天都很痛苦,时常觉得进退两难,过年都不想回家。但是现在经过你这个事,我觉得我这烦恼都不算什么,活一天高兴一天,比什么都qiáng!”
徐西临踩了他一脚:“说人话行吗?我又没得绝症,你这瞻仰遗容哪?”
“领会jīng神,别跟我较真。敬……”老成顿了顿,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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