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果然就没有裂,出锅的时候还全须全尾地保持了原始器形。
“有两下子,我尝尝。”徐西临矜持地夸了一句,同时小心地在锅边磕了一下,想剥出一个同样完整的蛋。
结果刚开了个口,蛋清就流了下来。
徐西临:“……”
怪不得没裂,原来是没熟。
俩人祸害完家里最后一个jī蛋,只好一起去买菜。
徐西临花了八十块钱,从二手市场买了个平把带变速的小赛车,克服了他出门就打车的臭毛病,不过小赛车外形炫酷,不怎么实用,前无车筐,后无后座,不能带人,买了菜还只能挂在车把上。
他们俩轮流骑车,剩下的那个跟着小跑,菜还好说,jī蛋却是不肯跟着他们这样颠沛流离的——徐西临碰见红绿灯忘了有jī蛋这码事,潇洒地一别车把,当场甩出去一颗,窦寻骑车不看路,车飘逸地从一个浅坑里飞出来,又一颗粉身碎骨。
“等等,等等!蛋huáng都沾你裤子上了,呃……”
“摘下来,别挂了,我手拿着。”
然后塑料袋和别的袋子缠住了,徐西临用力一拽,两颗jī蛋撞了个对头,双双殒命。
窦寻看了看两个人的láng狈样,对徐西临说:“你chuáng头上那本没封皮的小说里有个青魔手,我看你肯定有一双‘灭卵手’。”
徐西临顺手把蛋huáng抹在了窦寻雪白的衬衫上:“照样行走江湖。”
gān完这缺德事,他抱着半袋jī蛋撒腿就跑,身后那死洁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徐西临!”
死洁癖窦寻骑着挂满了菜的“山地小跑”开始狂追,一捆芹菜随着他的飞速行驶全都挺立着做迎风举翼状,风骚坏了。
徐西临被窦寻追杀了足足两三站地,跑得快吐白沫了,终于被迫投降,他双手按着窦寻的车把一通喘,话都说不清楚地连抱怨带笑了一次。
笑了一会,徐西临缓过来了,就笑不出了。
他伸长了胳膊,用力低下头,用拳头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太难了。”徐西临想。
柴米油盐的事太难为人了,这还只是无所事事的暑假,开学呢?将来呢?
一个人自己过容易,可是撑起一个家哪有那么简单。窦寻察觉到他情绪突变,轻轻地问:“怎么了?”
徐西临沉默了一会:“我在想……要不要还是请个人来?”
窦寻没发表意见,他很少考虑那么多物质问题,反而觉得每天跟徐西临这样混在一起发愁各种jī毛蒜皮像过家家一样,非常有意思。
抹得到处都是的蛋液开始泛起腥味,徐西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窦寻:“我是不是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窦寻:“是啊。”
徐西临:“……”
窦寻一不留神说了实话,自己也知道自己又棒槌了,连忙往回找补,他说:“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
徐西临听了这番大言不惭,苦笑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家猫投喂了一只死耗子的废物主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
他走了几步,觉得这条路有点熟,想了想,他想起再往前走一站就到蔡敬家了,徐西临突然想去看看。
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走到了蔡敬家的棚户区,脏兮兮的小孩蹲在地上,拖着鼻涕抠蚂蚁dòng玩,盛夏降临,热出了肃杀的意味。徐西临在蔡敬家楼下转了一会,一抬头,发现小路口站了个熟人——老成也来了。
三个人找了个yīn凉地方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老成说:“你们俩真好,能作伴。将来毕了业也能一直在一起,不像我,每天只能跟我那更年期老妈大眼瞪小眼……”
老成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跟徐西临说不对劲,急忙讪讪地闭了嘴,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说蔡敬还能出来吗?”
徐西临肯定地说:“肯定能。”
可是十年八年估计是免不了的,到时候等他出来,会不会发现整个世界都面目全非了?
老成说:“等我以后毕业有钱了,就在这附近开个什么店,起个名叫姥爷,他一出来就能看见。”
窦寻:“卖烤串吗?”
徐西临哭笑不得地想起窦寻小白鼠的冷笑话,伸手推了一把他脑袋:“就知道吃!”
老成顺手跟着学了:“就知道吃!”
推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老成意识到自己竟然大逆不道地捻了窦仙儿的仙脑,吓得整个人都结巴了起来:“我我我……我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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