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回来,手里端了盘烤蘑菇,一半儿倒给我,一半分给杨晓飞。他跟杨晓飞说,“你少吃点肉。”杨晓飞伸向jī翅的手立马转向蘑菇。
这么听话,怪不得暮雨待他好。
“嘿,杨晓飞,你这么怕你韩哥?”我故意逗他。
杨晓飞嚼着蘑菇含含糊糊地回答,“这不是怕……我分得出好歹……”
暮雨低头喝着饮料,对我俩的对话无动于衷。
我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住他的手,他看了我一眼,回握住我,微笑,安静又柔软。
杨晓飞不合时宜地假咳了两声,“其实,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腻歪了?于是我松开了暮雨的手,然而暮雨却没有放开我,他问杨晓飞:“你别扭什么?”
杨晓飞把一张餐巾纸绞成一团,显得还挺为难,他小声儿地说:“就是吧,我不知道以后是跟安然哥继续叫哥还是改叫嫂子?”
……这个问题还真他妈‘纠结’,我眨眨眼睛,一时间一个字儿都答不上。靠,这就看出亲疏远近了,韩暮雨必须是他哥,我就得是哥或者嫂子。
面对这么雷人的问题,暮雨既没笑场,也没被难住,他居然还想了想,最后跟杨晓飞说,“叫哥。”
杨晓飞点点头,笑眯眯地像是解决什么困扰人生的重大问题似的。
然后暮雨又加了一句,“叫嫂子的话,得等我娶了他以后吧……”
杨胖子仍是点头……
我觉得我的脸色不是青白就是酱紫,说你脑残还真脑残是么?有点常识吗你俩?俩大男人娶毛线啊娶?要不是看着周围都是吃饭的人我只能忍气吞声,我早就开骂了好不?
杨晓飞看我扭曲的样子,笑嘻嘻地递给我一jī爪子,然后低下头去狂塞……暮雨依然抓着我的手,我挣了两下没挣脱,也就不白费力气了。
后来感觉他的手指在我手心连绵地划过,有些苏麻的痒,我心里笑他小孩子把戏,却在相同的轨迹一遍遍地重复过之后,突然醒悟他是在写字。爬满手心里的痕迹明明白白地就是两个英文单词——‘marry me’。
我得承认,我英语相当不好,大学里英语四级最高考过31分,而且上班两年多,早把本来就认识不多的单词全还给了老师,基本上,我的英语就跟没学一样。当然非要我说我有什么学科是好的,那也没有,我的校园生活极其逍遥,而我的学问知识是与之成正比的荒凉。但是很碰巧,暮雨写得这俩词我认得,因为我电脑里有一首同名流行歌儿,算是我比较喜欢的,所以,难得的我知道这词儿的意思,大其概就是‘嫁给我’或者‘娶我’。
这就是我不喜欢英文的原因了,很多情况下,它模棱两可。
当然,无论是哪个意思,我都觉得这是个甜美的词儿。
鉴于我就是个别扭人,我在他手心也写了个装腔作势的单词,哦,不是单词,因为我不知道英语怎么说,我只是写了个拼音,‘gun’(滚)。
本人嗜好此口头禅多年,无论美了、怒了,没事儿就爱说这句。
暮雨后来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就是让人脊背发凉的那种,不过终究没说什么。挺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有个中文意思带点huángbào色彩的英文单词也这么写。
没文化是可悲的。
吴越和杨晓飞的反应让我觉得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貌似,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是不是错觉,日子就在这样的平静里安安稳稳地走着。
小李从韩国回来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显摆她买的那些奇装异服,“唉,安然,瞧我这裙子怎么样?”她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其实还不错,她人长得高挑,所以一般的衣服穿上都还算漂亮。
“凑合着吧!”我给了个相当高的评价。
小李美滋滋地扭捏一下,“我也最喜欢这件儿。”然后,又跑去给曹姐看她带回来得化妆品。小女孩,真是挺无聊的。
今天业务不忙,我拿着报纸寻找租房信息,小李晃晃悠悠地过来,“监控底下看报纸,找罚款呢是吗?看什么哪?”
“征婚启事。”我扫了眼报纸夹缝,随口答道。
“得了吧,曹姐说你现在谈着呢!”我们营业室实在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多看几个呗,没准儿有更好的,”我指着其中一条,“哎,李儿,看这个:男,32岁,公务员,离异无孩,在凤凰城有别墅一套,挺适合你的。”反正没事儿,逗闷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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