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当真把我的被褥铺在了炕头,他说今天奔波一天也累了,让我早点睡。我因为没睡过热炕觉得新鲜,想要尽快感受一下,于是欣然同意。关于妹子订婚的事暮雨又过去她们屋跟他们商量了一会儿,等他回来,我已经洗漱完毕等不及地钻进了被子里了。
别说,确实蛮舒服的,只是开始有些凉,一会儿就感觉到有热烘烘的气从身体下不断的传上来,不是电热毯那种又直接又恒定的炙烤似的热,而是缓慢增温的温水煮青蛙似的舒服到死。
可能真的有点累,我躺下没多久就迷糊了。手里的手机被人拿走时,我知道那是暮雨。然后是锁门的声音,脱衣服的声音,关灯的声音……最后我温暖的被窝被撩起一片,一具凉兮兮的身体钻进来,从背后抱住我。最凉的两只手锁在我胸前,我往旁边挪挪,又被他给拽回来,没办法,反正挣不开,只好由着他在我身上取暖。
“太不厚道了!”我嘟囔着翻个身面对他,“老子成给你暖被窝的了。”
在乡村宁静温暖的晚上,在丝般缠绕游弋的黑暗中,我懒懒地抬起眼皮,对上暮雨眼中摇曳的光华,如水脉脉,如语绵绵。
☆、九十一
说不清到底是有多么贪恋这副身体,明明就很熟悉了,却抑制不住地想要贴近、拥抱、依靠,jiāo换体温和亲吻,在他的怀里无限沉沦。
要不是眼下的情况不由得我们不管不顾,暮雨怕是又要禽shòu一回。
他趴在我身上,用细细碎碎的吻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也被撩拨得不行,只好找点话题转移注意力。
“哎,咱妹子跟那个张磊是怎么回事啊?”我猜韩晨曦肯定得跟暮雨说。傻子都看得出来,韩妹子对这个哥哥十分看重。
暮雨就着我耳边声音低低地跟我说了些他和她妹的谈话,我才知道事情大概的样子。
这还要从暮雨年后回家跟张磊打了场架那事儿说起。打完架不久,暮雨就回了L市,张磊不知道,过了两天又带着自己的那些混混儿哥们去他们家找麻烦。正巧那天就韩晨曦一个人在家。虽然村长家儿子从小横行乡里,却没有欺压老弱妇孺的前科,所以,张磊看是个小姑娘也就没了gān架的兴致,撂下几句狠话就要走人。他没料到韩家妹子不是一般的彪悍,拿着家里用的擀面杖冲出来就一顿打,张磊没留神着实的捱了两下。按说一个小丫头还不好对付,可是鉴于好男不跟女斗的传统思想,好几个大小伙子对着这个bào走的漂亮姑娘终究也没敢下狠手。据说韩妹子那几下打得挺用力,给张磊造成的伤害不亚于暮雨那时受的伤,暮雨说韩晨曦跟他讲说这事儿时,颇带着有几分得意。张磊吃了亏,为了报复,发出话来,要让那死丫头一辈子嫁不出去,哪家要是给韩晨曦介绍对象就是跟他过不去。本来以韩妹子的姿色那些说媒的天天都踩破门槛儿,可惜姑娘眼光高,谁都看不上。这也容易理解,她要是拿他哥当范本,那确实是难有看上眼的。因为张磊恶名在外,村里也没人敢得罪他,一下子还就真没人敢再给韩晨曦说对象了。韩妹子倒不在乎这个,依然上自己的班儿。刚出正月的一天,韩晨曦上晚班儿,半夜一点多才回家。同行的姐妹把她送到家门口就走了,结果韩晨曦拿钥匙开门时,发现自家门旁边缩着团黑影,小姑娘抄起半块板儿砖去查看,终于辨认出那团散发着酒气的蠕动的黑影竟是喝得醉醺醺的张磊。大冷天的他的羽绒服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穿着一件衬衫,整个人抱成团缩在墙边,旁边还有白白花花的呕吐物,这一看就是喝高了家都找不着的酒鬼一只。一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韩晨曦上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顿拳打脚踢,张磊自然毫无反击的能力,用韩妹子的话说,就跟砸一破麻袋似的。等韩晨曦打出气了,拍拍手,进院,锁门,回房间睡觉。坏就坏在,姑娘心地着实善良,她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个钟头,最后跟她妈商量着还是决定把人弄进屋子里,冬夜室外零下七八度的气温,如果张磊就那么单薄的在外面冻一晚,不死才怪。
第二天张磊居然腆着脸在韩家吃了早饭才回去。然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开始时不时地就过来韩家转悠一遭,有事就跟着忙活忙活,开始时还别别扭扭,后来就自然了。据说他们家暖气片是他帮着给换的,空调也是他帮忙给装的,甚至他还找人在暮雨家墙头顶上抹了层水泥,水泥上树立着一片一片的碎玻璃,说是家里就她妈和晨曦俩女的,这玻璃能防止有坏人翻墙头什么的。虽然韩晨曦一直都不拿正眼看张磊,可是,那家伙似乎越来越上进,有时候甚至去韩家地里跟母女俩一块收拾葡萄秧。唯一不变的,就是最早他放出的那句话,谁给韩晨曦说对象他跟谁急。只不过在村子里绯闻传得比什么都快,大伙儿心知肚明张磊是看上韩妹子了,也就更没人给韩晨曦说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