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_花满筛【完结+番外】(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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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飞看着我,眼睛突然泛红,“他知道你出事儿的那天,人都傻了,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宿。第二天早上不到五点,他就打电话把我和老郑叫起来。我们进门时满屋的烟味儿,满地烟头儿,我觉得他一定是快撑不住了。结果,他没事儿,脑筋清楚地让我们帮着找律师找钱找关系。那些天要是不提醒他,他就整天整宿的不吃不睡抱着本儿法律书看。银行钱还了,法院礼送了,最后知道判了十年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
“……你能少点废话吗?”我心都揪起来了。
“他说,‘十年太长了,安然不能等这么久’。然后就拉着律师研究什么方法能让刑期再短点儿。”
靠,监狱是他家开得么?我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杨晓飞又说了些其他的事,比如他们会照顾老爸,让我别担心;比如翔东案基本落幕,调查结束,盛安还是盛安,根基牢固;比如暮雨他们又接了新项目,能挣多少多少钱,最后他问我,“你真的不见韩哥吗?他那么想你。”
“不见了不见了。”我见不得他伤心。

可是有些事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那天是从看守所往监狱送人的日子,我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大哥押着从看守所大门出来,监狱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刚下台阶,我就看见一辆帕萨特极快地从路口冲过来,快到近前时,gān脆地右转向。右侧车门打开,一个人下车就往我这边跑。反应过来的警察大哥齐刷刷地枪口对外喊着不许靠近,我被往人群后面拽。
虽然是我从没见过的打扮,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白衬衫、黑西装,衬得他更加高挑挺拔,加上阳光之下泛着荧蓝的头发,俊朗的脸,整个人都那么gān净潇洒,jīng美无暇。
我使劲喊着别开枪。暮雨在快到近前时被几个警察大哥挡住,被推推搡搡地往后退。他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地与一片呼喝声对峙。
我本能地抬手挡了自己的脸,往人群后面缩。
光头,手铐,肥大到可以装下两个我的衣服,这个造型也忒丑了点儿,我不得不遮起来,还有我的恐惧,我的遗憾,我的茫然,所有那些会让他伤心的东西。
我对自己说,你看,他现在很好,穿着得体的衣服,开着不错的车子,像是这个城市里那些过着舒适生活的白领一样,你还想要什么,这就值了吧!
我被推着往车上走,清楚得感觉到暮雨的视线死死锁在我身上,而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甚至没叫一声‘安然’。
一只脚踩上车子,我想起件重要的事儿,就挣扎着扭过头
对暮雨喊道,“你以后开车给我慢点儿!”
某警察大哥推了我一把,“瞎嚷什么!”所以我没听清暮雨是不是‘恩’了一声。

监狱生活。
很规律,很单调。早上六点起chuáng,吃饭,gān活,中午十二点下班儿,吃饭,gān活,下午六点下班儿,吃饭,继续gān活,直到睡觉。
一宿舍八个人,上下铺,都是经济犯。有证券公司的,有保险公司的,还有其他银行的。我原来对监狱的认识来自香港警匪片儿,后来发现没那么夸张。欺负人的所谓狱霸不是没有,不过不像电影里那么残bào。
监狱跟外面的厂家合作,我们给人家代加工各种金属配件,螺丝螺母啥的。因为我曾经报过自己有心脏病,所以给我安排在了比较轻松点儿的岗位,就是拿个钢锉,将已经成型的零件边缘打磨光滑了。计件工资,一个一分钱。所有人都很卖力,因为只有gān得多才能加分,只有分数高才能减刑,这是监狱的政策,而减刑名额太少,所以竞争非常激烈。
有时候我想我确实有双灵活的巧手。因为很快我就成为同岗位gān活最快的一个。
我说不出这日子是怎样的,反正就是数着日历过。没有自由,没有娱乐,每天都是机械地做工。没朋友,我们都是为了争夺减刑名额而相互敌视的对手。
不能打架,因为打架会扣分儿,所以平时我被对chuáng的抢个饭、抢个活儿也都忍了。
也不是都能忍。那次他把一手机油抹在我chuáng单上,我当时就揍得他鼻子淌血。他那会儿是懵了,不知道为么之前更过分的事儿我都能忍,怎么这么件小事我就蹿了。后来被狱警拉吧开,关禁闭,写检查,开会时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念,罚工资,扣分儿。事情完了,监狱给我换了一新chuáng单,三天之后我又哭着喊着求人家把我原来的换回来了,因为铺着花花绿绿的新chuáng单我会整夜的失眠。我把旧chuáng单轻轻铺回chuáng上,脏了的地方塞到chuáng边下面,然后舒服地大字型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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