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缠着暮雨折腾。抱着他,吻着他,给他所有能给的,不管不顾,用尽全力。最后累趴了,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肩膀上。他拍着我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声音柔软而甜蜜:“安然,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哼哼两声,这句话已经让我笑出来了。
他说:“从前,有个韩暮雨,有天他走路不小心遇到了安然,安然丢给他一分钱,然后,就把他的心买走了。”
我笑着说,“再然后呢,韩暮雨觉得不合算,于是,又把这一分钱丢回给安然,把他的心也买走了。”
“再然后呢?”暮雨问。
“再然后啊……国家的GDP增长了……”
这个笑话有点冷,直接导致下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暮雨认真地说:“安然,我爱你,过去未来,所有一切。”
突然的一句表白就这么蹦出来,时间言语都卡得那么正好,就像冰河时代电影里那个颗神奇的松子,总是能放在一个会引起雪崩的点上。我觉得自己那些qiáng撑也从某个点分崩离析,嗓子很没出息地哑了,这个时候不能说话,说话就会哭出来。
我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想传达给我的意思。我发现我那种隐隐的担心其实没什么必要,因为暮雨这么坚定,这么qiáng大。
几天很快过去,在我快要忘了与0621偶遇这件事时,那家伙居然又出现了。那天我在公司门口等暮雨一起下班,结果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蹦到我面前。
我qiáng压下所有的烦躁,说服自己尽量平和地去对待他,毕竟时过境迁了。我问他怎么找到我的,他说很好找,因为那家饭店的老板认得暮雨和我。
早该想到的,L市就这么大,躲能躲到哪里去?还不如看看他到底是要gān什么……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所有的顾忌也不过是怕暮雨会担心。监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算不上什么,那我也不想让暮雨知道,与其说是怕他介意不如说是怕他难受。我不想让那时操蛋的遭遇影响到我现在别无所求的生活。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人家就是到了一个陌生城市看到熟悉的人忍不住想联系,或者他只是生活的有点落魄需要我的帮助,再或者人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因为从前认识,又刚好碰上了随便聊两句……我这么大反应反而有点小心眼儿了,我希望这是一个幸福过头的人杞人忧天的患得患失。
我对0621说,“这么多年不见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建议,有点大喜过望,说,好啊好啊。
暮雨走过来的时候,我正要给他打电话。看到他我笑了一下,大方地给他介绍,“暮雨,这是我狱友,恩,0621,不好意思,我真忘了你叫什么。”0621马上表示,“没关系,没关系,就叫我0621吧。”而后我又介绍暮雨,“这是韩暮雨。”
“知道知道!”0621说,“韩总好。”暮雨点点头。
我跟0621说稍等,然后拉着暮雨走到一边,小声儿说,“宝贝儿,等下我去跟这个狱友叙叙旧,你先回家吧。”
暮雨看着我,就算我知道他能看穿我所有伪装的镇定那我也得装,这事情,我得自己去解决。
——不要我跟着么?
——不要。
——别逞qiáng
——没问题。
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一句,“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了,别等我。不过九点之前肯定能到家。”
其实我到家的时候不过八点半。
在咖啡厅跟0621聊了很多,我劝慰自己那些话纯粹是自欺欺人。他说他出来就到L市了,前后换了好几个工作,他说他就想找到我,跟我说声对不起。我说没事没事我早就忘了。之后的话题就越来越诡异,他开始说我换了监狱宿舍之后,他有多孤单;他如何被别人欺负;如何在吃饭或者洗衣服或者集体活动的时间远远看着我;知道我假释后,如果努力争取减刑,想要早日出来再见我之类的……我后来听不下去了,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使劲搓着手里的咖啡杯,最后说,“安然,我觉得我喜欢你……”我翻翻白眼,“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虽然我知道暗恋一个人的各种辛苦,虽然我也同情他,不过,我从来都不是圣母的人。
“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比如工作,租房……”我话没说完,就听0621小声问道:“安然,那个韩暮雨……你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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