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无事,韩暮雨掌握得很快,完全不像头一次骑电动车的样子。
十字路口,前行是我宿舍,右拐是他住处。他在路口停下,刚要下车,我耍赖地搂紧了他,“喂,别走啊,送佛送到西!就差两步路了。”
韩暮雨不理我的拉扯,自顾自下车,“自己扶好,我回去了!”
“嗨,真不送啊?我保证到了我那儿我再不欺负你……”
听到我重提此事,他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脸上居然浮出一丝浅笑,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韩暮雨不笑时,是那种空山冷月逐冰泉的清寂俊朗,一旦笑起来便很难形容,会让人想到‘枯木逢chūn’的新生,‘顽石点头’的灵悟,想到‘冬雷夏雨’的奇诡,‘山无棱天地合’的寂灭,如同传说、如同奇迹一般动人心魄。
我本就无法抵挡他的一切,笑或者不笑,都是让我甘之如饴的鸩酒。
此刻,我陷在他的迷蒙笑意里茫然无措,心脏随着他每一步的靠近跳得更快。他的手掌贴上我的脖子,冰凉的温度和硬茧地摩擦让我稍微回过神儿,为了掩盖紧张我又贫了一句,“您想掐死我灭口也不能在大街上吧!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
“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韩暮雨故意收紧了手指,我配合地翻白眼。忽然他的指尖动了动,我的衣领被轻轻撩开一个小缝儿。
“掐死你之前,先告诉我,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八
他手指摸到的是一块创可贴,横在锁骨上边。
“这个呀,”我嘿嘿一笑,“那不是昨天把你气着了,我就想自刎谢罪么,因为皮太厚,水果刀都卷刃儿了就割了一小口儿……”
韩暮雨没听我胡诌,直接卡着我脖子说道:“少贫你!”
凉死人的手指贴着高热的皮肤,就像冰块落在烙铁上,我本能地缩了缩了,“哎哎,我说我说!”极其猥琐地左右看看,然后我低声招认:“昨晚对象给啃得!”
他眼神晃了一下,手指倏地缩回去。
我忍着笑又说到,“gān嘛这么大反应,上次你‘对象’给你咬得可比我这明显。”说起来,他脖子上的牙印早就没有了,我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个机会……
暮雨不知道我的yīn险打算,他大概在一门心思考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我这么脸皮厚的人,拿着不是当理说。
都说战胜流氓的方法就是比流氓更流氓,韩暮雨估计没听过这句,他有他的方式。
“哦!那我就不管了!”他把手放在口袋里,很潇洒地迈步走开,把我抛在身后,“回见!”
遇到某些品种的流氓,如果不能掐死,那就只能无视。
“哎哎,别走啊!暮雨,你怎么能不管呢?”我赶紧推车追上去,“是不是兄弟啊?”
轻轻松松扯住他,他本来也没走的意思,不过是做个样子。
好吧,你比我沉得住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半片玉豆角递给韩暮雨,“这就是残害你兄弟的罪魁祸首。”
话说昨天晚了,占了大便宜的我兴奋不已。洗澡的时候唱着歌儿,泡沫搞得满天飞,可能太过得意忘形,一直随身戴着的玉豆角不小心磕到什么上了,当时听见一声脆响,也没注意。洗完澡了睡觉时才发觉脖子下热乎乎地疼,先是发现脖子上平行着锁骨一道细细的血痕,然后又看见我带了五六年的玉豆角三个豆儿变成了两个豆儿,碎裂的边缘锐利如同刀刃。
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普通的玉石挂件而已,不过意义不一样。这是我临上大学前娘亲特别买来给开了光的。
“还能修吗?”韩暮雨问。
“不能,丢的那块不知道掉哪里了……不值当的,反正也不是多贵重……”我虽然这么说,还是有点儿心疼!今天一天我都觉得脖子上空空dàngdàng,连带着心里也别扭,这种贴身的东西碎得不明不白,怎么都透着不吉利,让人闹心。
我深吸一口气,想把这些坏情绪都赶走。
韩暮雨把半片玉豆角还给我,抬手按住车把,说道:“去,坐后边去!”
我一愣,马上领会jīng神,屁颠屁颠坐好……
“暮雨,你是想用行动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吗?”
“……”
“暮雨,那我受伤的脖子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