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缺德啊!”萧晨惊呼起来,这种事情市卫生局根本不可能知道,通常都是医院报多少年就是多少年。除非院里自己有人站出来举报,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不知道。”沈鹏摇摇头,用告诫的口吻对萧晨说,“所以你应该看出来了,上面有人一定要扳倒郭宏,现在回胸外,那就是回去趟雷。”
萧晨默不作声地扭头看着窗外,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想起那晚在icu郭宏坚定的表情,也想起那个感激涕零的病人家属通红的眼眶,他也想以前在胸外,郭宏一次次带着他上手术台,一边动手一边讲,从来没有一丝的不耐烦,虽然下了台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也想起那个曾经差点儿就公示的“全院通报批评”。
这个人脾气可能不太好,或许嘴有点儿损,但他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
“嗯,”萧晨点点头,“这么说起来是够乱的,我回去的还挺不是时候。”
“你的意思是……还是要回去?那可是雷区啊。”沈鹏提醒他。
萧晨点点头,懒洋洋地靠回沙发里:“回去啊,这雷趟起来多好玩。”
“你可想好了啊,这不是闹着玩的。”沈鹏嘱咐道。
“闲着也是闲着嘛。”萧晨说。
“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谁学的!”沈鹏看着萧晨坐没坐相的样子有些无奈。
’
萧晨慢悠悠眨眨眼,心里叹口气,完了,这就是“近墨者黑”。
***
☆、第四十一章
凌晨五点半,窗外瓢泼大雨,这是夏季的bào雨,下的急且大。
萧晨又扫了一圈电脑里的候诊名单,确定了自己没有待诊的病人。他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半杯,茶水早就凉了,不过他现在也不讲究什么水温、茶味,他只想解渴而已。
大概还有十几个小时司骁骐就能回来了。
萧晨看看墙上的钟,昨天下午临上班前司骁骐来过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就能返回安海,到家大概得六七点钟,冲个澡之后正好去吃一顿好的。
“小别胜新婚,萧晨,你想我不?”司骁骐在电话那头贱兮兮问。
“我倒是想体会一下‘思念’的滋味呢,可你三天打十二个电话……沈婆子也没你话多。”
“我想你啊,”司骁骐得意洋洋的口吻倒很像是在“邀功”,似乎“想念”萧晨是一件可以获得勋章的事情,完全值得萧晨大力表扬一下。
“司骁骐,家里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絮叨的,天天烦着我,嗡嗡嗡的,我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想起你来了,完全没觉得你离开了。”
“谁?”司骁骐的嗓门立刻拔高了三个音阶,高亢得几乎刺耳,他在电话那边跳着脚地嚷,“萧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养野男人了!他是谁?”
“昆虫纲双翅目蚊科。”
“啊?”
“蚊子!”萧晨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想起昨天下午那个挂断了的电话,萧晨忍不住笑,地下室里真的有蚊子,成天嗡嗡嗡地烦死人,不过,似乎司骁骐在家的时候自己也没注意过蚊子的存在。
萧晨嘴角噙着一抹笑开始沿着走廊巡视,急诊病房里依然人满为患,他小心翼翼地挤过一辆辆平车和一张张简易chuáng,忍受着污浊的空气,尽力温和地回答病人各种问题。其实他很能理解病人,在这种环境下就诊对任何人都是极大的考验。
他看到走廊边上的一辆平车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身子下边垫着隔尿垫,挂着尿袋,上身显然是赤luǒ的,就盖了一张薄薄的chuáng单,胸口上粘贴着电极,细长的电线从单子下面延伸出来,以至于那张薄薄的chuáng单都不能很好地蔽体。
萧晨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说,人只要进了医院就完全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格和尊严。这话从某种角度来讲的确是让人无可辩驳,他记得实习时转科室,转到妇产科时简直被吓住:产科专家每天上午得看数百个病人,人多拥挤医院又缺乏有效地管理,很多产妇生怕自己听不清叫号错过,于是都拥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几乎每一个产妇躺在chuáng上做指检的时候身边都会围一堆人伸头够脑地看……
萧晨一开始还帮着医生往外赶人,后来发现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当时的产科主任叹息着对萧晨说,要是医院管理层能把“读各种文件”的jīng力和积极性拿出一半来qiáng化管理,把“文件”落实成实效,这种情况就完全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