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站到架子车边梁登勋才发觉事情的严峻。这张床太大了,只有正屋有地方放。但如果真搬进去,万一有人来访怎么办?请他上床坐?还是邓云壤的床。
梁登勋心思缜密,性格果断,只思考了10秒就决定将正屋让给邓云壤。第一、自己洁身自好的品格远近闻名,不乱搞男女关系不接受贿赂,请人上床坐坐也不会影响声誉。何况,能请上床还比请上炕洋气些。第二、他可以事先征求邓云壤的意见,对方也不见得就会拒绝。第三、自己将工作与私生活分得很清,工作从不带回家,若是来人为了喝酒吃肉厨房就能招待。第四、已经很久没人来找他了,估计以后也很少。综上,正屋摆一张大床也没啥不行。
那床的做工精细,又是整个一体的,梁登勋只好拆了房门,将床又推又抬斜着弄进去,摆在香桌前,桌上他爷爷奶奶老爹老娘在照片里笑眯眯的,看起来没有要反对的样子。他一边将门安回去一边想,邓云壤躺着这么一张大床好像一根柴火棒躺在一亩地上,睡这样的一张床是多么寂寞啊。梁登勋隔壁有个寡妇,村里的姑姑妈妈都夸赞她又怜
悯她,因为她洁身自好一心追怀先夫,但寂寞是难免的,她只好将一大碗豆子撒在地上捡到天亮以此来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梁登勋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则是很有毅力。他们两家的房靠着背,那女人夜里捡完豆子就抠墙,两家加起来近一米厚的墙叫她生生抠透了。洞越挖越大,有天晚上她甚至探过头来唤醒梁登勋问他几点了。梁登勋回答了她,又很好心地提供给对方一个可行的方案,他将自己吃饭的海碗给了那女人,好叫她可以多撒一些豆子来捡。这一点牺牲不算什么,做好人民的公仆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所在。事实上他做的也很有成效,自从给了那个海碗,寡妇就再也没探头过来了。
第02章 月食之夜
凭借着出色的体力与智慧,梁登勋迅速地安置好了邓云壤。与此同时邓云壤也没闲着,他摸去了厨房热好了梁登勋扣在防蝇罩下的两个菜。梁登勋忙完发现饭桌上袅袅的白雾当即大加称赞,邓云壤红了脸,随即又红了眼眶。据他讲,原先在家里也是他做饭,但老婆从未夸奖过他,反而老是嫌弃菜口味太淡,他一回放八个辣椒也不能满足她。梁登勋想起了他老爹老娘生前吵架拌嘴的场景,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像刚放了水的田地一样柔软,沉默了一会儿,他安慰道:“小邓啊,你做的菜就很合我口味。把过去的伤心事忘了吧,人要向前看。”
邓云壤抽噎着说:“可是,梁主任,我只是热了热呀,菜是你自个儿做的。”
梁登勋疑惑道:“咦,小邓,你怎么知道我是主任?”
邓云壤一愣,结巴道:“我,我曾来过你们村,我见过你的。”
原来如此。
“小邓,在家里就别这么叫了,叫哥吧。”梁登勋将话题转回去,“我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手艺一定好。这样吧,明天咱宰只鹅,全权交给你处理。”
邓云壤软囊囊地一吸鼻涕,说:“好啊,哥。你有鹅吗?我没有鹅了。”
梁登勋大手一拍他肩膀:“不用担心小邓,哥后院鹅多着呢。划一只给明天做菜用,再给你赔一个。”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邓云壤洗碗,梁登勋给后院的动物们整吃食。他的服务一向很能令对方满意,对动物也是一样,一时间动物们的咀嚼声填进风中与树叶的沙沙声一道汇成了一首轻柔和谐的田园之歌。他回到前院时,邓云壤正坐在台阶上吹风,刘海在风中涟漪层层,隐隐地露出细弯的眉毛,他看起来恬静极了。
“哥,你忙完啦。”邓云壤歪头一笑。
梁登勋也一笑,却见邓云壤的脸在明亮的月光下渐渐红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容易脸红,该不是有什么毛病?梁登勋心里疑惑,却被突然冒出的一个词打断了思绪。他帮忙处理邻里纠纷后有写工作经验的习惯,其中描述吵架和打架场面时最常用的词是脸红脖子粗,要是邓云壤跟人吵架怕是不能用这个词形容他。他的脖子又细又长,让梁登勋想起纪录频道的鹭鸶鸟,好像轻轻一捏脖子就能提起他。
“哥,你不冷吗?”邓云壤的声音乘着风飘进他耳朵深处。
凉风拂过汗津津的膀子,梁登勋打了个哆嗦:“有点儿。”他找了条毛巾将脖颈、胸、背、胳膊、腋窝挨个儿擦过去。
“哥,今晚有月食。”邓云壤说,他伸长了脖子,鼻翼微微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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