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点点酸。”简书伸手揪着黎蘅领口的扣子玩。
黎蘅轻柔地给简书按着腰,又问:
“自己待在家里无聊吗?”
简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说话。
“我下个月请了假,专门陪你——诶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黎蘅扶着简书慢慢坐回沙发上,仍留一只手撑着人的后背,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简书拿过来一看,见里面是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我问了医生,这种安静,人又少的,不会影响身体,可以去。”黎蘅看着简书把票拿出来,在他耳边轻声道。
“林子祥?很久没见老先生唱歌了啊——我可喜欢他了。”简书笑起来。
“是挺多年了,我记得大学时候你常听他的歌。”
“现在也常听,”简书扬了扬手里的票,轻声道,“谢谢阿蘅,我很喜欢。”
“等二月份就不能老往外面跑了,咱们抓紧剩下这十多天。”
黎蘅这样对简书说着,神色深深,心里还记挂了另一件事。
票上印的日期离那天还有挺久,然而过起来却令人无可察觉地飞快,演唱会头天晚上黎蘅提起此事的时候,简书竟觉得日子刚过了没几天。
寻常演唱会,大多在体育馆或者露天体育场这样的地方举行,这场却不太一样,用的是湖城一处小型音乐厅,总共能容纳不到五百人——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型演出,黎蘅是从哪里弄来的票。现场座无虚席,简书原以为这种老得几乎能写进历史的歌手,早已没几个人像他这样执着地怀念,却惊讶地发现,来听演唱会的人竟还有将近一半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莫名觉得欣慰。
开场前厅里也不算吵,音乐厅的环境总能让人有意无意地矜持起来,自成一种庄严的态度。孩子在简书肚里没受到什么影响,仍旧悠游自在地翻腾,闹得不凶。只是现在胎儿大了,哪怕是寻常的还算温和的动作,也能让简书感到肚子里被扯得闷疼。黎蘅原意是简书如果不舒服,就干脆不来了,人自己却觉得没事,身上如果总有地方是疼的,疼着疼着反而就习惯了,可以忽略不计了。
老先生年事已高,声音却丝毫不减当年风采,倒还添了岁月留下的深沉的温暖。不知是为了迎合演唱会的主题,还是歌手自己的心境有了些变迁,早年一些闹腾的曲目,如今都不再唱了。两个半小时中的分秒,被和缓的旋律编织在一起,像是静止的,又像是在人们未注意之处悄悄流动的。简书只觉得那些无比熟悉的词曲,每一句都勾着记忆,沉沉浮浮,像是又再过了
一遍人生。
“最美丽仍然是爱 / 带泪尝仍然是好 / 未惧怕一生的波折伴到老”
台上唱到这句时,简书看到黎蘅偷偷拂去眼角沁出的泪。这才想起当年大四毕业时,一帮人约着去ktv,黎蘅仿佛就曾唱过这首歌。那时,他眼里心里满满装着梁潜川,黎蘅在身边,他只当是个能把酒话天明的好兄弟。那一曲中,百般的不舍并非听不出来,他却只想是因为舍不得与朝夕相处的人们分离。
那时候预知不到此后漫长岁月里的不再相见,也想象不到那些不得不独自挣扎却脱身不能的泥沼究竟有多令人绝望;现如今,黎蘅的声音和音乐厅里的声音却叠合到了一起,那些带着哽咽唱出来的、微微有些跑调的旋律反倒显得弥足珍贵。
他的阿蘅,那时候原来也悄悄对自己表达过心意。
说来好笑,当年还曾猜测过,黎蘅心里是否还想着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同学。
如今简书才知道,令黎蘅爱而不得的,正是自己。
黎蘅感到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转头看简书,从他深深的目光里明白了一切,觉得已经老旧的过往的遗憾和辛苦,终于也在这里被安静地抹消掉,成了无足轻重的灰尘,再不能压住他的心。
这样就很好。
最后一首歌前奏响起,黎蘅想,是时候了。
台上在唱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唱分分钟需要你;唱你似是阳光空气。
黎蘅握了握自己因紧张而有些出汗的手,伸进口袋,捏住了那枚被自己拿在手上偷偷排练求婚过无数次的戒指。
只剩下最后这一步。
他从此以后,要做身边这个人的先生,要名正言顺带他去见所有人,要与他相守一辈子。
黎蘅又在心里想了一遍准备好的话,却在这时,感觉到简书的手隔着口袋,准确无误地压在了自己的手上。
黎蘅惊愕地回头看简书,却见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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