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打扰妈,她不是还要准备画展?”
黎蘅愣了愣,眼里闪过惊喜,却不说破。
“她正好找到机会偷懒,爸说大艺术家最近很怠惰。”
简书静静听着,低头吃饭,东戳戳西戳戳却发现,怎么办,有点儿舍不得吃掉了。
下午黎蘅收拾了碗筷,把书房的办公用品又一股脑搬到卧室里,赖着不走了。
图纸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简书凑热闹地拿了一张设计稿过来看,看了一阵子,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搞研究了。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窗边,各自做事互不干涉,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连在一起的。
如果——从铺满了纸张的演算里分神,简书忽然想——如果自己未能平安活到孩子出生,在离开这人世时,生命给他留下的,不全是交缠在一起的遗憾、愧疚和伤心,也许足够他欣然告别。
虽然割舍的痛楚,大概会令他千倍万倍地撕心裂肺。
第20章 拾玖、1000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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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z大要校庆。
黎蘅从已经成了历史一般的邮递员手上接过邀请函时,忍不住想,母校还是难得地充满仪式感。
彼时他正扶简书到阳台上晒太阳。他家阿书倔起来能量惊人,那个轻便款的电动轮椅从买来开始,就没被他“临幸”过,起初几天完全走不了路,想下床就伸手要黎蘅抱,后来找了老中医帮忙针灸按摩几次,终于稍有起色,就把黎蘅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自己走。
简书疼得脊背微微发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有时打扰到胎儿休息,还要被踢打一番,拽着黎蘅在肚腹上按揉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泛起一层冷汗,可是黎蘅问起来,人仍旧说只是一般疼,或者宽慰道这么小小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劲。黎蘅知道,他这样的抗拒,只是因为那个什么也做不了的样子,会让他更加自厌。
黎蘅治不好他,所以只舍得纵容他。
送来的邀请函一共两张,都印好了名字,自己的那张写着“校友黎蘅亲啟”,简书的那张则写“简书副教授亲啟”。
黎蘅端着看了半天,觉得后一张更好看。
当年一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边打游戏一边听课的人,如今也是能站在讲台上,向新的孩子们传授知识的存在了。时光的发酵有时候真的有意想不到的神奇。
回到阳台,见简书正专注地盯着窗外看,不由好奇,刚一凑过去就被简书拉住胳膊晃了晃,指着外面道:
“你看,它不怕咱们。”
黎蘅顺着简书指的方向看,见小区花园里的树枝长到了自家窗台边,而现在,那树枝上停了一只顶漂亮的不知名的
鸟,浅缥色的身子,尾羽扇子似地张开,这时正站在枝头用尖嘴梳理自己翅膀下的毛。
黎蘅点了点头,赞同道:“胆子真大。”
“很漂亮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黎蘅笑着戳穿道:“城市里本来也不怎么见得到鸟类吧。”
简书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过了一阵子,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激动道:
“诶你说,遇上这么难得的鸟中贵族,会不会说明有好运?”
黎蘅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简书的后脖颈,道:
“说不定有,你可以许个愿,试试看它能不能帮你实现。”
不成想简书真的一本正经闭上眼许愿。
黎蘅耐心地等了他一下,待简书睁开眼睛,才把邀请函递过去。
“校庆的,咱俩还专门有名字,厉害吧。”
“说明我们是优秀校友。”简书这会儿心情好,十分从善如流地加入黎蘅的自夸之中。
“校办越来越会做事了,把我们俩的一起寄过来,省得咱们多跑一趟。”黎蘅一面浏览邀请函的内容,一面随口道。
“校办哪有那么神通,”简书失笑,“上次重新统计教师信息,我把联络地址改到这里了。”
黎蘅有些讶异地看向简书,却在他脸上看到理所当然的神情。
简书失笑,打趣道:“家就在这里,我还能填到哪儿去?怎么一副好像被皇上翻牌的表情呀?”
黎蘅心意难平,弯腰在简书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没什么。
正要直起身,却被简书拉住,黎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他稍带一点温热的嘴唇覆了上来。
黎蘅觉得,这一天可以郑重地记入历史。
这是简书第一次主动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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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简书来说,晚上睡着以前,是一段挺无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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