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真是服了他了:“没有朋友圈,难道平时也不聊天?”
孙自南于是打开聊天界面给他看,最新记录是昨晚一点半,唐楷发给孙自南的是“起手四个炸,请问怎么输[网页链接]”,孙自南回复的是“对不起,牌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网页链接]”。
谢卓:“……”
血战到天亮,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友谊吧。
“骚不过,真是骚不过。”谢卓连连摇头,感叹道,“啥锅配啥盖。我看他就是你的命中注定,不要挣扎了。”
孙自南不知在想什么,怔怔地出神片刻,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卓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有些莫名,但多年了解让他没有表现出现,而是一转眼珠,说:“反正都是熟人,改天我攒个局,给你俩创造个长时间的相处机会,正好让我替你把关,合不合适到时候就知道了。”
孙自南眉头一提,还没来得及说话,谢卓抢在他前面一叠声地道:“知道你的规矩,不会搞幺蛾子试探他。再说了那是我老叔,我还能坑他吗?朋友聚会而已,不用担心,你只要准时出现就行。就这么说定了!”
“行吧,”孙自南摆摆手,没把他的安排打回重做,只说,“唐楷跟咱们不是一个圈的,别带乱七八糟的人去。”
“说什么呢老婶儿,”谢卓嗲声嗲气地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孙自南被大侄女恶心得落荒而逃。
回程的路上他给唐楷发了条微信:“唐教授,明天有空吗?”
唐楷回得很快:“有空。”
问什么答什么,却不问他要干什么。孙自南觉得很有意思,本来输入了一半的话又删掉,改成了“想请你吃饭,愿意赏光吗?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
待在书房看论文的唐楷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皱眉抿嘴,踌躇了片刻,才干巴巴地回道:“可以。”
孙自南那边显示“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回复过来:“好,晚一点我发时间地点给你。不过那边离你家有点远,我顺路过去接你?”
唐楷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一晚,在温暖洒落的灯光下,男人用温和又戏谑的口吻说“挑食不是好习惯,但口是心非很可爱”。
透过屏幕上的字句,他都能脑补出孙自南说话时的语气,细致体贴又礼貌周到。很难想象他会是那种在游戏里跟人对砸烂番茄、每天晚上一定要跟他互发斗地主页面较劲的沙雕男人。
更难想象,他还会愿意与自己更进一步相处。
唐楷的父母从小对他实行放养政策,遇到人生中的重大转折点会给出意见,却从来没有强迫过他。这次相亲也是唐振华看他年近三十却仍孤身一人,于是给他提供了这么个机会,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唐楷选择结婚成家还是当一辈子单身狗,父母都尊重他的意见。
唐楷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宽松的家庭氛围、象牙塔中的长期生活令他远离了世间大部分磨砺和挫折,没被社会的熔炉锻炼过,说一句“不知民生疾苦”毫不夸张。这安宁对于科学研究来说是好事,对他的私人生活来说则不然。他的人际关系简单且单纯,朋友都是业内同行,虽然平时要兼顾教学,跟学生也保持着疏离的距离,至于其他交际,几乎等于没有。
以前不是没有人试着攀摘这朵高岭之花,最后却均以失败告终。跟他谈恋爱不如去跟草履虫谈恋爱。唐教授不会做饭,一天三顿全靠学校食堂;家务交给家政打理——他甚至很少待在家里,有时候干脆就在实验室里将就一宿。这种不过日子的男人,他就是长成天仙有什么用?脸能当饭吃吗?
说得再扎心一点,假如实验仪器和爱人同时掉进水里,他先救谁都不一定呢。
孙自南会想要继续跟他约会吃饭,这令唐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孙自南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再仔细一想,他又不太确定,因为他连孙自南本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没有看清。
他在对话框里回复了一个“好”字。
第二次见面的气氛显然更好,春天正值热烈灿烂之际,两人一个穿白衬衫,一个穿浅蓝,看起来莫名登对。孙自南戴着墨镜,开车带唐楷去吃一家藏在四合院里的私房菜。
这家是祖传官府菜,只接待预约客人,且一天只开三桌,私密性比餐厅包厢更胜一筹。外头是古旧的游廊栏杆,花圃里有一大棵西府海棠,花落如胭脂雨,不时有蝴蝶停在窗口,鸟雀啁啾,景色美得令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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