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开始频繁地在拍戏的时候想到李牧,想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春天,想到离开之前下雪的晚上——是李牧把他带回了家。
他想家了。
八个月的拍摄结束之后只用一顿杀青饭道别,导演下了饭桌没有再多过问他。来的时候机票是导演亲手交给他的,走的时候是助理代送的。
他拎着行李再次回到有冬夏之分的北方。茂密的树丛已经有些许泛黄,但空气里仍然带着夏天未耗尽的湿热。他第一次用自己的钱打了一辆车,拼命地想要快点回家。
咬着牙把行李搬上旧公寓的七楼,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全身都湿透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时候连钥匙都没拿。
他硬着头皮敲响了李牧家门外的铁门,他家的门铃可能坏了有十年或者二十年,但是从来不修。李牧总是缺钱,缺修门铃的钱、缺给自行车买锁的钱、缺买烟的钱、也缺买彩票的钱,但是从来不缺给孟雨山吃饭的钱。好的时候从饭店打包,差的时候馒头就咸菜,他允许孟雨山吃不够再加,永远不让他饿肚子。
三声门响之后孟雨山听见李牧骂骂咧咧的声音,防盗门打开的一瞬间刚刚还满嘴脏话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李牧想了想把铁门推开,背过身走进房间。孟雨山发现门口的脚踏垫换成了新的,八个月之前摆在店子旁边,那双他穿小一大截的粉色拖鞋不见了。
二百多个夜晚难以深入睡的想念在这一瞬间全部化成委屈,今天孟雨山的银行卡上进账了六位数的片酬,即使李牧不收留他他也可以住全城最贵的宾馆。但此时此刻他却好像突然回到了两年前的春天,他饥肠辘辘无家可归。
“李牧,”,他开口,“你不要我了吗?”
——孟雨山不知道李牧抱住他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记得关上防盗门,回归神的时候行李箱已经倒在走廊里,他宽大的黑色短袖第一件被扔在地上、李牧的背心就落在不远的地方,他们赤着脚一起滚到床上,两条牛仔裤掉在床边碰翻了李牧的烟灰缸。 李牧一定是又缺钱了,房间里连电风扇都不会转,热汗不断从皮肤里渗出来,但一丁点儿解暑的作用也没有。耳边逐渐只剩下滚烫的喘息和难耐的呻吟。突然孟雨山眼前一片漆黑,是李牧把枕头捂在了他的脸上。
男人按着枕头不顾他挣扎地进入了他,男孩颤抖着在枕头上摸索,终于握住了李牧的手腕。夏天的闷热在枕头下成倍递增,厚重的睫毛再也挡不住汗水,他忍着刺痛艰难地呼吸着。身下的撞击还在继续,孟雨山觉得李牧一定想杀了他,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
现在李牧在他手里、他身体里,没有空调的夏天能把他们融化在一起。那股说不清楚的空洞和失落感被李牧操进他rouxue的yinjing填满了。
神话传说里人天生有两个头四条胳膊和四条腿,但是因为过于强大为神明忌惮,最终被分成两半。李牧一定是千百年前和他共同呼吸共同行走的另一半身躯,他们痛苦一生就是为了寻找对方,也只有当他们拥抱时彼此才是完整的。孟雨山不怕被李牧杀死,至少他是被扼死在爱意和思念里的,李牧比他见过的任何人更爱他。
几乎窒息的眩晕很久才消退,孟雨山睁开眼的时候脸上的枕头已经被扔到地板上。微弱的风透过纱窗吹着他的脸颊,现在是他独自漂泊到这座城市之后最惬意的时刻。
他咽下一口吐沫,想和李牧说一句话,却发现男人趴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
李牧从出生至今从未被谁需要过,直到他遇见孟雨山。
孟雨山是第一个向他求救的人,也是第一件弄丢之后还能回到他身边的东西。
——他要怎么证明孟雨山属于他,要怎么谴责男孩对他的背叛?——唯有婚姻。
李牧在拍摄的最后一天、在孟雨山对着镜头说冠冕堂皇的台词的时候飞回了家。他把床垫掀开,在堆着旧衣服和被子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枚戒指。他把它放在除了搬家永远都碰不到的角落就是为了忘掉它,但其实他从来都没能忘掉它。
这枚做工粗糙造型难看的金戒指在这一瞬间充满了神圣的力量——原来婚姻就是无名指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项圈;它以自由交换忠诚、用诺言要挟情感;法律要求他们荣辱共享、道德束缚他们至死不渝——是孟雨山驯服了他。
银行卡的消费记录提醒孟雨山李牧从他身边离开了,他直到见到等在休息室的男人还在焦虑。原来两张相同价格的机票是一来一回。
52书库推荐浏览: 五毫升致死
渣攻
贱受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