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只有kfc,顾惟星却想吃麦辣鸡翅。他垂着头老大不高兴,点完单磨磨蹭蹭,又想要双旋冰淇淋。
戚菏把人提溜到一边,道:“只能二选一,在高铁上胃疼怎么办!”
顾惟星妥协了,抱着奥尔良烤翅不吭声,默默啃完又盯上戚菏手里的鸡米花。戚菏看他这副模样,心生怜悯,一大半儿都喂进了他嘴里。
没过两周,陈又铭找顾惟星去办公室,说上半年英语比赛的成绩下来了,顾惟星作为省里的第一名,被派去参加全国比赛。
这回戚菏跟着去不了,顾惟星只能只身一人去首都,走的那天戚菏翘掉乐理课送他去机场,在安检口跟生离死别似的,引得旁边的大人驻足围观。
戚菏将人抱在怀里碎碎念:“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电话。北京冷,多穿点儿。别有太大压力,你有数学竞赛加持,成绩又好,哪个大学不想要,这个我们就当去玩玩。”
顾惟星一一应下,过完安检在那头朝他挥手,背着书包小小一个,跑完了还忍不住回头,戚菏的心跟着飞机一起飞走了。
顾惟星走一周,戚菏就愣了一周神,每天看着旁边空落落的位置发呆,课桌上的试卷越来越多,他帮忙一一整理好,思绪飘至千里外,被陈又铭拎到办公室劈头盖脸骂一顿也没见好。
顾惟星回来那天是周五,戚菏待在学校心神不宁,请假不成还被骂,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
顾惟星下飞机拖着行李出来,抬眼瞧见站在出口处的顾钊良,心中疑惑却没说,主动伸手给了顾钊良一个拥抱。
今天司机开车,父子俩并排坐在后座,顾惟星直觉空气中的异样,却又倒不出所以然。
这一阵顾钊良忙得脚不沾地,他走时都没来送,只过后打过一通电话。顾惟 星侧眼瞧假寐的父亲,顾钊良脸上透着明显的倦意,两鬓斑白苍老许多,看着也瘦了些许,不似曾经那般伟岸强大。
顾钊良的嘴唇缺少血色,开口时带着明显的疲累感:“星星,这几天转凉,多加件衣服。”
顾惟星点头,问:“爸,出什么事了吗?”
顾钊良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怎么这么问?”
顾惟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右眼皮止不住地狂跳,到家后顾钊良没下车,说还要去公司一趟,只叫司机帮忙把行李搬进了屋。
顾惟星回到空旷的房子里,桌上的牛奶盒里还剩一半牛奶,但上面贴的便条纸显示已经过了七天的开封保质期。
他将行李箱搬进房间,倒腾带回来的礼物,京八件是给戚家家长的,给戚菏的是一件联名卫衣,还有一支钢笔,顾惟星逛了三个商场专柜才买到,是给顾钊良的。
顾惟星推开书房厚重的木门,里面的烟味儿还没散,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还有几点烟灰落在了一旁的文件袋上。
顾钊良已经许久不抽烟了,不知为何重新拾起陋习,这股味儿呛得顾惟星直咳嗽,捂住嘴将钢笔盒放下便想走,膝盖撞到柜子,里面的白纸露出一个角。
好奇心驱使他打开书柜,里面胡乱塞着一堆文件,还有几张医院的病历,可能是塞的时候匆忙,纸张搅在一起乱成一团。
他将病历纸拿出来翻看,薄薄的纸捏在手心,虽然上面的专业名词看不懂,但末尾的病情判断还是能辨认出来,大致意思是——
癌症晚期。
顾惟星将所有病历翻出来一张张查看,心情跌落谷底,他扶住书柜站起身,再次确认病历上的姓名。泪水模糊了视线,白纸上顾钊良三个字被热泪晕染,黑色墨迹化开,拧成黑糊糊一团。
顾惟星抓狂般跑到屋外,门前的车早已开走,就连车尾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他不可置信地捏住病历单,蹲在门前将头埋进膝盖,无力感灌入全身,四肢百骸锥心地疼。
他的拖鞋跑掉一只,沥青路面的石子刺进脚底,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混沌,顾惟星缓缓起身,失神落魄地往回走,脚底被石子划出几道红痕,他却毫无知觉。
顾惟星想给顾钊良打个电话,按下通话键时又开始后悔,迅速地挂掉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他曾经以为强大无比的父亲,最终被病痛打倒,一下子苍老许多,他却什么都没能察觉。顾惟星靠在门边,望着屋外出声,一直到夕阳落尽、月明星稀。
夜里的风有些大,顾惟星坐在门边冷得全身发颤,串联种种线索,顾钊良前一阵忙只是因为要去医院,今天走后也可能并不是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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