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不怕,我陪你同甘共苦。”周城甚至还故意往宋至雨身边挤了挤。
一条路终有尽头,走到最后一个十字路口二人分别。本来周城是坚持要送宋至雨到家门口的,其实在宋妈和王智均回来之前,也一直是这样的。
“对不起,其实运动会那天我没有去。”宋至雨说。从小到大,他就没参加过几次集体活动,怎么就没想过要和哪一个人解释呢?因为并不存在一个需要他解释的人。
“现在才想起来和我说啊,晚了,我早就发现了。没办法啊,毕竟生病了嘛。还好你没来,要是你真的来了,该内疚和自责的人就是我了。”
“可是……”
“没事,以后的机会还歹着呢。再说了一天天学业这么忙,你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去想这些。我考考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啊,太平天国运动几几年到几几年?”
“1851-1864。”宋至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话的功夫周城趁他一个不留神已经窜到了对面的那条街。
“也不知道一天天不想着学习的到底是哪个?”宋至雨在心里吐槽道。
对面的周城冲宋至雨喊道:“明天别睡懒觉了,明天咱们早上去吃小笼包啊?”
“吃个屁。”
……
在自家楼下的时候,楼上的灯是亮着的。宋至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楼道也是亮着的,但楼道的灯是周城修好的。感冒绵延两周也不见好,宋至雨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感冒。但是又不能像上次一样,上搜索引擎去搜索,因为搜出来的结果多半是死路一条。
爬个楼梯就能累个半死,宋至雨是真的羡慕某广告里的老头,吃个保健品就能一口气上六楼。他每次看电视看到那个广告就会调台,因为这好像是在嘲讽他:你连个老头都不如。
一开家门,门口蹲了个人。宋至雨意识有点恍惚,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身型被他绊倒。
“小心点,不要踩到地上的碎瓷。”
蹲在地上的人是带着眼镜长得很像知识分子的王智均,他保养得很干净地手此时正在一片片地拾取地上的碎瓷片。
“小雨。”王智均叫住了宋至雨。
“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幸好摔碎的花瓶是假的。”
王智均笑了笑,他的手上有不易察觉的一处红痕,等到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完全绽开,开始缓缓往外渗血了。
不过宋至雨对此并不关心,只是警惕地问了他一句:“我妈呢?”
王智均回答:“在大房间里,你去找她吧。正巧她也有事和你商量。”
今天的宋妈没了平时厉声厉色的模样,一直盘起的头发也散落在肩头。十年前她是个美人,十年后依旧算得上同年龄层里好看的那种,而且宋妈真的姓宋,叫宋文。
宋至雨却是管不上这些,径直走上前撩起她遮脸的长发,露出了眉骨上的淤青和红肿的侧脸。
“何必呢?你又不是离了他就过不了了?趁着现在还没结婚……”宋至雨看到宋文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低眉顺眼的模样,一股烦闷之感由心而生。
还没等宋至雨说完,左侧脸就挨了宋文恼火地一记耳光。
“啧。要是在那姓王的打你的时候,你也能有这手劲该多好?”宋至雨已经不能去形容这耳光响不响了,宋文这一抽好像就直接抽进了脑子里,人皮为鼓面,余音入脑。
“乖,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愤怒好像都寄存在刚刚的一巴掌上了,发泄
过情绪的宋文又是温柔的母亲。
宋至雨的确不懂,他只能理解为宋文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倾向了,平日里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对待自己上都是强势一方的宋文,却能忍受这个没什么男子气概的王智均打骂,痛哭流涕地抱着那个人的腿求他不要离开。
如果宋文不是tamade话,宋至雨大可以随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反正这终究是他们的事情。偏偏存在的这一层伦理关系,至少在经济独立之前,宋至雨无法不参与其中。可就算是宋至雨侥幸活到了经济独立的哪一天,他就能心安理得对二十年来的养育视若无睹吗?
如此这般的道德困境一直存在。
算了,想得多,死的早。
宋至雨问:“对了,那个人说你有事情和我商量?”
提起此事宋文红肿的脸上才重新焕发了光彩。提起这件事情,她的脸上露出了少女般的憧憬:“我和你叔叔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你叔叔正好也要换工作了。我盘算着咱们仨到下市买个便宜点的、也大点的房子一起住。这边的房子虽然不能卖了,留着出租也是好的。上学的事情你也不要担心,你叔叔联系了那边的县中,听说升学率比你现在上的学校高出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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