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脑中对自己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在莫长汀面前表现出自己太在意的样子”,但是为什么心里的那个自己却突然如此想要宣泄呢?
“我不知道他以什么方法认识我的,我不喜欢自作多情,但是你肯定也不想告诉我。即使我们在一起,你也不会什么都告诉我,这一点才让我害怕。”蓝海洋继续说。
然而边说他就边在心里骂自己:明明连配角都算不上,现在在这儿给自己加什么戏呢?
可他就是讨厌被蒙在鼓里。虽然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毕竟莫长汀已经说了那么多痛苦的回忆,他到底还要逼他再说些什么呢……但可能这就是到极限了吧。其实蓝海洋根本不在意何陶到底认不认识他,说不定在哪个补习班见过他,或者搞不好是他远方亲戚;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用一种非常幼稚的方式宣泄着自己不曾拥有的莫长汀的过去而已。
“师兄,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真的,别管我刚说了什么,我太小气了。”蓝海洋一挥手正好打掉莫长汀伸过来的手。
“师兄,我爱你。”
这话来得突然,蓝海洋惊讶地望着莫长汀。他曾经多想听到的三个字,现在却让他在心里嘲笑起自己。
“你爱我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爱的呢?”
“这需要理由吗?”莫长汀坚定地望回来。
“不知道。”蓝海洋说。刚才那可能不是问莫长汀的问题,而是问他自己的。
他讨厌自己站在被动的位置,讨厌自己的爱居然不知何时起变得如此卑微,虽然他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但是不断胀大的气球最终总还是会爆炸。可能是自尊心到了极点,也可能是自卑要将他压垮,他不断给自己编织梦境,然后再挑破它。原来他才是那个不愿走出去的困兽。
“是不是你要我再杀死他一次,才会相信我?”莫长汀的声音里有一丝久违的哀求。
但我已经在做了啊。
第四十一章
日子就这样到了期末,蓝海洋的那个关于郊区美术馆的企划做的很差,除了他自己对这个主题实在没什么激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美国人做事太慢,根本也没什么好记录的。蓝海洋每周都过去几次,除了搜集一些美术馆负责人的新资料和拍些可有可无的建筑照片,剩下的时间他常常把车停在他和莫长汀在庄梓风车祸那天晚上停下来做/爱的空地,发一会儿呆。
天台一事过后莫长汀就搬走了,本来他也只是要住蓝海洋家一周,所以搬走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搬走以后他们就没有联系,虽然到期末也只是两个星期的时间,蓝海洋却觉得过了很久。
庄梓风那边也很糟糕,他和蓝海洋大概处于“半绝交”状态,虽然还是会在john的课上见面,但是他都会假装没看见蓝海洋。john这个八卦老头儿似乎也看出来什么不对劲,就没有再好事的下了课把他们叫过来问询,这一点倒是让蓝海洋轻松了很多。至于庄梓风和莫长汀现在什么关系,蓝海洋就不得而知了。他这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还是多么不了解莫长汀,就连离开自己后他会不会再回去跟庄梓风睡觉他都不敢确定。
蓝海洋每天都抽很多时间想莫长汀,这道叫作“莫长汀”的谜题让他茶水不思夜不能寐,但是却无法起笔做点什么。蓝海洋觉得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将那个懦弱的自己再度展现在莫长汀面前。那个渺小的、肮脏的、自卑的,连自己都厌恶的不得了的自己,确实已经够丢脸了。而没有了庄梓风日常打扰的日子也清闲了很多,有一次他似乎还在图书馆附近看见庄梓风开了一辆新车。
自始至终蓝海洋都知道,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谁没有点过去呢?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放过何陶呢?如果真的无法放过,为什么又不能直率地告诉莫长汀呢?
交了期末那个糟糕的作业之后,蓝海洋回到图书馆上班,然后趁着职务之便又去了那个放毕业作品集的房间。他拿下何陶的作品集,翻到那首他写给莫长汀的诗:
walnut of my eye
let me peel off your double shells
the tender green
the protective brown
walnut of my eye
look at me
as if i look at you in the horrendous darkness
you adore me
just like i adored him
(我亲爱的核桃
让我剥落你双层的皮
温柔的绿
保护的棕
我亲爱的核桃
看着我
就像我在可怖的黑暗中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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