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转动着脑袋,让眼睛慢慢习惯了四周的昏暗,然后看清楚了那枕着他左臂的人物——朱塞佩,这位年长他十二岁的顾问先生,正呼吸均匀的熟睡着。泽维尔实际上没有仔细看过朱塞佩的睡颜,这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起得太早又睡得太晚,只在gaochao晕厥时才会露出那种无防备的表情。
可是光线还是太暗了,泽维尔所能看见的只有那一点高直鼻梁的轮廓,和枕头上铺散开来的柔顺金发。但这一切并不妨碍朱塞佩是个很好看的男人的事实,他的身材又瘦又高,甚至给人一种被拉长了的错觉,但又不是仿佛病态的羸弱。因为泽维尔曾见识过的,他那纤长四肢里所能迸发出来的,充沛并鲜活的张力。他的骨架很大,这让他的锁骨异常分明,仰脖时的曲线充满了诱人的气息。而因为使用枪械的缘故,他的肩背锻炼得却很好,当双手撑在墙壁上时,会露出纹理分明的肌肉痕迹。腰却是仿佛一折就断的,但总能承受住一次又一次的暴虐的冲击,弯出令人惊异的弧度,颤抖着无力而又倔强的扭转抵抗。他的髋部也是那样窄而紧凑,骨骼分明,所连接的一双长腿线条紧绷,脚踝纤细……
妈的!
泽维尔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病。他非但没有对身边躺着个中年大叔的事实产生一点点的失落,反而盯着那个人睡脸挪不开眼睛,甚至险些要把人从被子拖起来再狠狠干上两回。
哎说到干上两回……
呸!
泽维尔恶狠狠的打断了自己的想象,他觉得他都快起反应了。那位顾问先生对他来说,就好像某种令人上瘾的药物,专司诱惑的女妖,仿佛呼吸里都带着致命的魔力。他的魔力,可以撕开人类文明的伪装,教人情不自禁想用蛮力去摧毁他,占领他,操弄他。
泽维尔不能抵挡这种魔力,只能可悲的装作游刃有余,并且时常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神经兮兮。基督,如果朱塞佩发现了这件事情,一定会嘲笑他一辈子,并且下到地狱里仍时常提起!
因此,这位实际上有些可怜的小少爷,只能别开眼睛,然后努力想点正经的事情。他想到了昨天晚上,朱塞佩大开着双腿却神情冷淡的靠在床边,嘴上一面抱怨着泽维尔的蛮力,一面冷冷的指使他给自己递一支卷烟。但泽维尔喜欢抽那
种路边随处可见的廉价牌子,于是白色烟卷上升腾起的浓烈味道,就把那位偏爱哈瓦那雪茄的顾问先生呛得咳嗽。
“妈的房顶上的烟囱都比这个好闻!”
朱塞佩低头骂了声粗,却又舍不得掀灭,只好像个刚学会抽烟的小鬼那样,有一口没一口的浅浅吸着。他弯下腰,单手在被子里翻捣了一下,摸出一叠有些折皱了的打印纸来。或许是因为激烈的运动的关系,他的嗓音沙哑而又和缓,连带着那平日里有些装模做样的斯文笑容都消退下去,露出一点骨子里的淡漠疏离。朱塞佩懒懒的扬了扬下巴,示意泽维尔把那叠纸拿去,然后又对他解释道:
“如你所愿,我明天会带你联邦饭店。”
泽维尔听了他的话,有些发愣,手里的浴巾几乎要再一次掉到地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位说一不二的顾问先生居然会转biantai度。而且这种转变绝非是因为自己发的那通不大不小的脾气,而应该是某种更加深刻的原因。他目前还不知道这种原因。
但好在,泽维尔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并且用一种很是潇洒的动作拿起了放在朱塞佩腿上的文件,甚至还来得及在那光滑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朱塞佩似乎对他的下流行径见怪不怪,脸色坦然得好像那些博物馆里的任人宰割的大理石雕像。他顿了顿,用手梳起了额前晃动的碎发,戴上那副金边眼镜,然后看着此时正被泽维尔有些粗暴的翻动着的纸张,轻声说:
“这是纽约发来的谈判书,你看了有什么想法?”
泽维尔很不争气的又愣住了,他觉得这位顾问先生今天可能是吃了错药,或者终于被工作逼疯了脑袋,才能说出这种征求意见似的话语。但他却又莫名其妙的不敢搪塞这个问题,只好又刷拉拉的把文件翻到了第一页,然后像是抱着世上唯一的复习资料那样,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纽约方面发来的谈判书,是综合裁决了马尔蒂尼与巴罗内的要求之后给定的版本,代表了委员会和唐吉拉迪诺本人那不可抗拒的意志。谈判书上的内容写得很详细,从地盘的分割到簿记点的安排,几乎把一个家族运行所需的方方面面都罗列在内。但泽维尔对工作的接触非常有限,大部分全是从朱塞佩嘴里得到的消息。于是他此时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忽然就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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