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搞不懂,这些信件究竟有什么意义。或许丽娜不过是找到了一些没用的废纸,一些无聊的东西。虽然信纸上面没有任何署名,这很可疑,但说到底也解释不了问题。我们不如让一切的方向再次回到‘大花园’上面,去调查一下艾伯特的其他关系。见鬼,我们可能看漏了一些信息。”
“亲爱的,你不能轻易放弃。要知道,我从前在查账的时候,可是没日没夜清算了整整三年的生意。诚然,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需要运气,也有很多困难能够依靠幸运来躲避。然而当我们运气耗尽的时候,当我们处在谁都有的,倒霉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努力。泽维尔,上帝见证你的一言一行。”
朱塞佩这样说着,有些无奈的挑了挑眉。他从旁边搬来一把实木座椅,然后肩膀挨着肩膀的,坐到了那位小少爷的附近。他把纸袋里的三明治拿出来,然后用一种甚至来不及看清的速度,塞进了自己嘴里。那位顾问先生原本从来不会做出这种毫无礼仪的行径,可在唐巴罗内去世以后,繁忙的工作压得他喘不过气。熬夜早起对他来说也已经成为了生活的铁律,甚至就连他那本来有些挑剔的胃口,都因毫无选择而变得来者不拒。朱塞佩甚至学会了从前他最不能接受的,边走边吃的本事。他可以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在卢卡递上来的报告书上指指划划,作出各种无论巨细的批示。
而眼下的情况,究其原因还是来源于丽娜的书信。那位可怜的,艾伯特的遗孀,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一点没头没脑的废纸,并试图以此向朱塞佩换取信任与友谊。在从前,丽娜绝对不会向朱塞佩表示任何的好意,毕竟这位顾问先生夺走了她丈夫的生命,让她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老人。可也就是这位顾问先生,向她提出了分割艾伯特财产的决议。不出意外的话,她可以从中分得几万美元的利益,这让她不得不抛弃了从前的仇恨,转而发誓为朱塞佩效力。
很奇妙的,这位顾问先生既一手造成了她的不幸,也向她的生活
提供了一点微薄的愿景。这或许就是黑手党的做法,或许就是那位顾问先生的本领。他可以团结一些奇妙的人物,不论仇恨,不论感情,只为利益而奔走,只为金钱而默契。
朱塞佩在和埃尔文,那位不再穷酸的美国佬议员通了电话以后,决定重新开始调查那个神秘的中间人,以及那笔被艾伯特藏起来的资金。他曾向古斯塔沃求证过一些事情,比如“大花园”里的势力,比如其中一些微妙的关系。那位二把手详细的,好声好气的解答了他的问题,却只让他更深刻的理解到,艾伯特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他为什么就这样轻易的,听信了泽维尔的建议。他不该让艾伯特死得这样利落,也不该让他把所有的秘密带进地狱。他很想回到几个月前,与马尔蒂尼进行全面战争的时期,然后拦住那个向亚昆塔发号施令的自己,让他记得拷问一下那位中间人的信息。
然而很不幸的,就当他这样义无反顾的考虑着的时候,他却突然回想起了从前和泽维尔的遭遇。他真真切切的,从心底的里,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歇斯底里的反抗,那种放弃救赎的催眠,也不想在打算屈服于命运的时候意识到一点莫名其妙的爱情。他完全不想再一次,怀抱那种暗无天日的痴恋,痛苦挣扎的反省,不想重复告白的刹那,不想再经历惊心动魄的情形。
基督,恋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一次就够了。
朱塞佩相当悲哀的这样想着,然后把信件交给了那位小少爷处理。泽维尔解决完了和希恩之间的交易,获得了百忙之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休息。可是那位顾问先生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报表,发誓不能眼看着泽维尔游手好闲的行径。于是,这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这位热衷于传染勤劳的工作狂,把丽娜带来的书信扔到了那位小少爷的怀里。
泽维尔早就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但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使唤那位顾问先生的次数并不亚于朱塞佩的命令。只是泽维尔通常在一些下流的方面较真,而那位顾问先生,却总要发挥一下表里不一的个性,让一本正经与荒唐不经都显得那样分明至极。
那位小少爷,看见朱塞佩办公桌上的待办事宜,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优越和惋惜。他以某种大发慈悲的态度,认认真真的观察起了那位顾问先生塞给他的书信。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泽维尔的意大利语终于到了一位黑手党成员该有的水平,他阅读着信纸上密密麻麻的,潦草不清的字迹,虽然有时不能全部弄懂,却好歹可以知道它们大致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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