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泽维尔终于决定动用自己家族首领的权力,他第一次用全名称呼那位顾问先生,并让他即刻停止这种玩命的行径。朱塞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事情,他那苍白憔悴的脸孔仰起,从干燥破皮的嘴唇里,过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毫无意义的刻毒反击。
泽维尔当然不会和他争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他只是在朱塞佩拔出□□以前,就把他从椅子上打横抱起。那位顾问先生对此感到不可理喻,他试图掰开泽维尔的手掌,然后从他的怀里挣脱开去。但这种朱塞佩平常也不能办到的事情,更不会发生在此时此刻的,他无比虚弱的情形。
所以这位顾问先生,只好悲哀的,任凭泽维尔把他像扛沙袋那样扔到床上,然后被这位小少爷用一副快要吃人的表情久久凝视。泽维尔的双手撑在他的耳际,禁锢他的动作,令他不敢移开一点视线或注意。而那双蜜棕色的眼睛,那双蜜棕色眼睛里纠缠的情绪,都令他莫名困窘,令他莫名心悸。
朱塞佩没有办法,只好听从了那位小少爷的决定,他已经无法反抗泽维尔的任何提议。毕竟那种该死的,见鬼的爱情,总会在他想要抗争的时候,消灭他心底里的所以不满与猜忌。就算他提起十二分的决心,也比不上这种爱情所拥有的,千分之一的能力。
因此他只好和那位小少爷商量着,轮流翻看那些无聊的书信,并且在维持巴罗内运转的同时,尽快解决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尽管这种任务异常艰巨,但他们彼此都没有假手他人的愿景。中间人的身份依旧没有头绪,他们最好不要暴露调查的方向与目的。
而与此同时,那位顾问先生还向泽维尔约定,保证六个小时的睡眠,以及一日三餐的顺序。朱塞佩本能的,觉得这是一种再愚蠢不过的事情。基督,他在那位小少爷还不会说意大利语的时候,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拼命。他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怜惜,也不需要这种毫无生产力的柔情。可当他意识到这种被他唾弃的,怜惜与柔情里的好意,这种来自泽维尔的,无可奈何的好意,他就再也不能提起任何辩驳的力气。
哎,可怕的爱情,娇惯他,又使他无所畏惧。
但很可惜的是,这种没头没脑的约定所带来的结果,并不仅此而已。等到八月中的时候,达里奥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那位幽默风趣的小老头,通过电话和朱塞佩取得了联系。他告诉这位顾问先生,自己已经明白了马尔蒂尼的情况,并邀请他去密歇根湖畔的别墅一叙。
朱塞佩被这通电话彻底激发了工作效率,他像流水线上的机器那样一下子解决了几十桩报表的审批,然后腾出了周末的时间,拉上那位被信件折磨得快要疯掉的小少爷来到了达里奥的住地。
这位小个子的,快活的老人,向他们问好,并热情的招待他们到房间里去。他又拿出了一些山羊奶酪,一些雪茄烟和一些冰镇了的白兰地酒。他默不作声的,看朱塞佩替那位小少爷收拾外套和皮鞋,忽然间明白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对那位顾问先生说:
“朱塞佩,我的孩子,泽维尔是不是常常欺负你,才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
泽维尔听了,很想辩解几句,却在他开口以前,就被那位顾问先生打断了言语。朱塞佩一边恶狠狠的抽着香烟,一边推着那位小少爷的脊背,让他不要挡在自己的面前,更不要像根电线杆似的站在原地。朱塞佩斩钉截铁的,一本正经的,向达里奥解释着原因,他说:
“老爷子,他没有欺负我,也没有抓住我的某种把柄。他只是对我存在着一些可怕的爱情。并且非常不幸的是,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不
害怕遭受任何惊吓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爱他胜过爱自己。”
“基督……”
达里奥愣了一下,然后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他过了好久,才从那种无法言喻的惊讶里回过神来,并意识到了一些前后矛盾的问题。他搞不明白,守信如那位顾问先生,为什么会作出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因此,达里奥顾不上那位小少爷的面子,毫不客气的反问说:
“朱塞佩,你曾经在这里,对我说会处理好这些事情,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处理’?”
“达里奥,我已经活了三十六年了,也快为巴罗内工作了五分之一个世纪。我偶尔也会任性一次,让那些狗屁道理和规矩都他妈给我见鬼去。”
“可是朱塞佩,我的孩子……”
泽维尔听着那位顾问先生,和另一位退休了的顾问先生之间你来我往的,毫无营养的辩论。他发誓自己再也不希望从字面意义上的,夹在这两位同样能言善辩的人物中间,更不希望被他们当作争吵的主要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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