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非常清晰,棋牌室响起一片哄笑声。
“咋,咋啦?”李轩睁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
王瀚海说话了,像是生锈的锯子切割木头一般,难听的刺耳:“想知道啊?这叫,”他抬眼看向李轩:“战士的勋章。”
纵使李家家教再严李轩修养再好,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傻叉。
他竖起大拇指:“厉,厉害!”
女人拍拍他的肩:“看看你能不能玩赢我弟。”
看样子他的牌技应该是不错,而且靠赌为生。
李轩边打牌边琢磨,故意却不刻意的输掉,然后痛快地把赢了黄毛的两百块钱给他:“我……我愿赌服输。”
王瀚海把钱丢回黄毛手里,拍拍手准备起身到别的地儿玩。
“大,大哥,你能不能,教我玩儿?我给你付工资。”
他被这四眼儿的话吸引住,瞥了一眼又用那破锣嗓子不屑道:“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李轩挨骂后仍是笑了笑:“反正,我肯,肯定不会欠你,欠钱的,咱,咱俩也,也怪有缘的,”他身子前往探了探,“你,你想来,来吗?就是你教我打牌,我付你,付工资。”
这边王瀚海还没答话,进门处有人喊:“海哥,你家老母又来了!”
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难道是郭茹?
李轩听王瀚海骂了一句“操”,也跟着人一起向门口望。
他们脸上都带着戏谑,仿佛是在等一出好戏。
一中老年身材矮胖的妇人带着与她身材毫不相符的灵活冲进来,骂骂咧咧:“你个没良心的狗崽子!你爸都躺医院了你还在这里鬼混!看老娘不打死你!”
她抄起一个塑料凳气势汹汹地过来要砸王瀚海,被他一把钳制住手腕,往后一带,妇人就顺势往地上一躺,边哭边拍打地面,跟窦娥比冤,恨不得把天哭塌。
边哭边骂,什么没良心,天杀的,愧对列祖列宗养出这么个玩意儿来,句句不带重样儿的。
这大妈参加骂街比赛肯定是拔得头筹的冠军,李轩有点儿想笑。
他听旁边有人嘀咕:“王瀚海他妈天天都来这儿闹,跟日常运动打卡似的,老头儿病了不去医院照顾跑来撒泼,啧啧啧,奇葩。”
等好容易她闹完被人拖走,王瀚海脸比锅底还黑。
李轩从怀里摸出张便签和笔,刷刷几笔写下新办的电话号码推到瘫坐在凳子上的王瀚海面前:“这,这,这是我电话,你要是,要是愿意你就,联,联系我。”
他站起身子,对一圈儿人点头笑笑,慢慢吞吞走向门口。
寒冬的天儿李轩手心儿有些出汗,他在赌,赌王瀚海是否会动心。
“等等!”在他拉开门帘儿时被叫住了。
王瀚海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腕:“里面谈。”
赌赢了。
“你为啥要学这个?”王瀚海狐疑地盯着他。
李轩眉头一皱,叹气道:“大哥,你,你是不知道,我,我有个快,快百岁的老祖宗,老,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只,只有玩、玩麻将时才能清、清醒些。我,你看,我说话又不利索,想尽,尽孝心,就想着提升,我自己,自己的技术,趁,趁老祖宗还在好好陪、陪陪她。”
王瀚海:“你还挺有孝心,外头大神多得是找我这小混混干什么?”
“高、高手出民间,我找了好、好几个都还、还没我打得好,刚好今儿遇见、遇见你,”李轩顿了顿,“而且,看、看方才那架势,你父亲应该还等着、等着你交住院费吧?这不刚好、刚好呢么,都是为了、为了老人,你考虑考虑?”
为了他爹才怪,吸毒不要钱么?
李轩摸出一台老旧的手机眯眼看时间:“大、大哥,不好意思,我得,我得回去给老祖宗做饭,你要是、要是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好吧?”
王瀚海似是在沉思,摆摆手让他走。
出了棋牌室的门儿,李轩从来没觉得s城的空气这么好闻过。
他在路边儿站了会观察有没有人跟踪,无误后才七拐八拐进了主路,进了停车场,钻进车里立即摘眼镜脱外套,穿上原本的羊绒大衣。
收拾妥当后,他才掏出包里自己的手机给焦嵘打电话。
“是我,现在讲话可方便?”
“稍等,”电话那头的焦嵘把银行卡递给卡地亚的售货小姐,“麻烦您帮我结一下账好吗?”
售货小姐微笑接过,示意他先休息稍等。焦嵘道了谢,往旁边走了几步才继续与李轩对话:“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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